的祸患了。”
沈娴凛声道:“你退下。朕不想再说这件事。”
苏折临走时,还对她道:“如若皇上下不了手,臣可以代劳。反正臣身上背负的人命已经数不清了,也不在乎再多添几条。”
苏折转身时,沈娴一把折子掀在了地上,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痛又怒,道:“苏折你敢。你就是仗着朕不能动你!”
苏折顿了顿,轻声道:“皇上何时想动臣,臣必束手就擒。”
从御书房出来,苏折刻意经过了太学院。彼时苏羡正好下学,从太学院里出来。
苏羡看见苏折站在梧桐树下,梧桐花在他身侧落了一地,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苏羡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仰头望着他,唤道:“爹。”
苏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苏羡道:“有几次娘在太和宫里抱着我哭,是不是你惹她伤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叫着你的名字。”
苏折想了想,道:“阿羡,恐怕等不及你慢慢长大了,你要快些长大。”
苏羡黑白分明的眼颤了颤,亦是如沈娴一般问:“为什么?”
“快些长大,才能保护你娘。往后勤学上进,少让她为你操心。”苏折淡淡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保护她,哄她高兴,别让她哭,可知道?”
苏羡安静着一张小脸,没有回答。
苏折转身要走的时候,衣角一紧。是苏羡拉住了他。
苏羡软软地问:“你真的不要我们了?”
苏折道:“我只是要离京一段时日。”
后来换苏羡一直站在梧桐树下,望着苏折一步步走远。
夜里,苏折以沈娴的名义,把秦如凉、连青舟和贺悠召聚在宫里吃酒。
但是几人到了殿上以后,并没有见到沈娴,却只有苏折在。
这后宫里对苏折的身份讳莫如深,他要设宴款待几人,宫里自然有人为他张罗。
沈娴一直在御书房里,对此事并不知情。玉砚得了消息,匆匆就跑来与沈娴禀道:“皇上,苏相在华虚殿上请大将军、贺大人和连公子吃酒的事,皇上知道吗?”
沈娴霎时脸色一白,问:“什么时候的事?”
玉砚看出事情有不对,道:“就在刚才,酒已经送到华虚殿去了!”
沈娴一把推开座椅,脚步凌乱地就冲出御书房,朝那华虚殿的方向跑去。速度快得,后面的宫人根本来不及追。
苏折,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已经把她推开了,他是不是还要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以往那个说要陪她高处不胜寒、回头有所依的人,如今是要让她彻底地沦为孤家寡人!
他们,不光是她的臣子,还是她的朋友,是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吝伸手相助的人!
苏折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沈娴不知道她该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华虚殿。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心跳突突突地,震得脑仁儿阵阵发疼。
殿外十分静谧,屋檐下的六角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火。殿前大门开敞着,里面温黄的光从门前溢了出来。沈娴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门口直喘,她跑得满头大汗,影子在门前被拉长,孤孤单单。
沈娴看见殿上诸君正举杯饮酒,当即拔腿就跑进去,气喘吁吁地扑在他们的桌前,蛮横地夺去他们手上的酒杯,统统摔碎在地上。
一时间瓷碴满地。
在场的除了首位的苏折以外,其余三人均是愣住了。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唯剩下沈娴起伏的呼吸声。
她红着眼,发髻微松散,几缕额发从鬓发滑落下来,她还不罢休,把三人桌上余下的酒菜全部拂落在地,兀自道:“不能喝他给的酒,也不能吃他安排的东西,你们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秦如凉、贺悠和连青舟均是一愣,不过谁也没开口说话。
☆、第619章他怎么舍得
沈娴踉踉跄跄就朝殿首的苏折走去,他端坐在矮桌前,黑发如墨,目光温宁。他好似料定沈娴会来,所以他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她。
沈娴认为他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大抵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所以从始至终他都能如斯淡然!
那时沈娴很想揪着他的心问他,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苏折越是淡然,便衬得沈娴越是像一头快要暴走的野兽。
连日以来,她都将自己的内心束缚困住,得不到半分释放和松懈。她痛苦着,努力着,想要追上苏折,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可能永远也追不上他。
因为她没有他那样一颗心。
在几人看来,沈娴从未与苏折这般决裂过。
她气,她恼,她恨,她痛。
精致的杯盘全部扫落在地,她倾身在苏折的桌前,凑上前去一手就揪住了苏折的衣襟,拉到咫尺面前来。
沈娴咬牙,猩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又爱又恨道:“我说过了不准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至此!你是不是高兴看着我最后落得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是不是高兴看我痛苦,你是不是高兴要这么折磨我!”
她知道,不论她如何卑微,如何示弱,大抵苏折都不会再如从前那样依着她宠着她了。他好像下定决心,再不会回头了。他如今的心真真比铁石还要硬。
沈娴不想再在他面前哭泣,不想再让自己这般没用,可是没有办法,当她这样和苏折相对时,她还是泪如雨下。
那眼泪从她眼眶落下,无声地滴淌在苏折的衣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他垂下眼帘,不去看。
沈娴终是拿他没有办法,又隐忍哭道:“如果你是要看我痛苦,要折磨我,那你做到了啊,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想我恨你憎你,想我往后一生都过得生不如死?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苏折可不可以告诉我,就是要我死心也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殿上唯有沈娴的叫嚣,剩下的皆是苍白的沉默。
苏折没有为自己辩驳哪怕一句。
他只轻轻上挑了挑唇角,依稀道:“这次皇上来得真及时,便算了。”
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沈娴心里渐渐灰冷了去。她收了眼泪一字一顿道:“这次便算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对你客气的。你可以毁了你自己,你也可以毁了我,但总归与他们无关。来人!”
殿外后继才有宫人追上来,沈娴令道:“把苏相送出宫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松了手指,他衣襟上的折痕清晰可见。沈娴直了直身子,苏折拂衣起身,对着她淡淡一揖,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娴侧目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唇,没让自己显得太过软弱。
可是她的痛苦,笼罩在身上,就和这满地狼藉一样,一眼就看穿。
连青舟不在官场,许多事他只是有所耳闻,知道得并不多。他回过神,道:“皇上对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如凉一道眼神看向连青舟,连青舟适时地闭上了嘴。
沈娴觉得累极,拖着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