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千秋我为凰 > 分卷阅读525
    烘热的空气渐渐把他的手烤得暖和。炉子里火红火红的光闪闪烁烁,映衬得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沈娴点头,“好,我都记着呢。你渴吗?”

    苏折淡淡笑道:“你一问便觉有一点。”

    沈娴便去倒水给他喝,又问:“饿了么,可有想吃的夜宵?我去给你做。”

    苏折抬眼看着她,看了她许久,眼神里深黯不明,话到口边却仍是清浅:“你好像特别担心我。阿娴,你在怕什么。”

    沈娴愣了愣,道:“我怕啊,我怕的东西可多,怕你冷着,怕你饿着,怕你累着,怕你这不好那不好,数都数不清。”

    苏折笑得清淡温柔,道:“我现在既不冷也不饿,有你陪着我说话,极好。”

    沈娴这才笑了起来。后来她见苏折眉间浮上倦意,不舍得再让他和自己说话了,道:“可是困了,是该回房休息了。”

    苏折闭了闭眼,又睁开,温暖地看着沈娴,道:“你今晚可要留下?”

    “难不成这么晚了,你还想赶我走?”

    这是苏折为相以来沈娴第一次在他家留宿,尽管知道不应该,可还是舍不下。沈娴不求一整夜,天亮之前她便离开,只要能陪在苏折枕边,见他安眠,就已知足。

    这一夜,苏折一直紧紧抱着沈娴,紧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天还不亮时,沈娴就从他怀里爬出来,摸着黑地更衣,很庆幸自己这一次没有吵醒苏折,临走前在他眼角和唇上轻轻吻过。

    实际上有沈娴在的时候,苏折的身体还算温暖,可她人走后不久,苏折的体温就渐渐凉了下来。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苏折感觉到很冷。

    细雪断断续续地从天空中飘落,往那青瓦屋檐上盖了薄薄的一层霜白。后来雪越落越大,将地面也覆了去。

    苏折坐在窗前,如那天夜里一般,双手伸到炉子上方去烤火,却总也无法取暖。

    后来丞相官署里的人冒雪送来一些政务,需要苏折批定下达的。

    傍晚天黑得早,苏折服过汤药以后,闲来无事,便打开宗卷来看。若是不费精神、不动心力,光是看看也无妨。

    有需要他做批注的地方,苏折便执笔蘸了蘸墨,往那上面批注几语。

    眼下他沉着手腕,指上墨笔如有灵魂,轻轻在纸页上落下两行遒劲的字迹。忽而,一滴液体从上方落下来,打落在纸页上,渐渐浸透。

    继而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艳烈的颜色,在还未来得及风干的墨迹的映衬下,宛如雪中绽放的红蕊梅花。

    苏折手上动作一顿,一股腥甜蔓延开来。他抬手向自己鼻端摸去,摸得满指鲜红。

    他淌出来的鼻血,染红了桌案前的宗卷。衬得他的手指异样的瘦削苍白。

    过了三五天,雪停了。

    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在张罗准备着年货,再有不久就要过年了。

    苏相重新开始上朝,然后在官署办公,精神似乎不错,往后治理朝政的手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新政推行得不怎么顺利,要让百姓得到利益,让国库涨收,总会损害到一部分士族大家的利益。

    然苏相用铁血手段,在朝中排除异己、荡扫一切阻碍。一些官员背后提起他时,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最后总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反倒是与他为敌、背后指责他独揽朝政的官员,最后在他手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612章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如斯境地

    渐渐有越来越多的奏折弹劾丞相,太过于强硬霸道,有政见不和者,可各抒己见,没必要赶尽杀绝。可当朝无一人敢站出来明言丞相不是。

    而此时,朝中旧臣,几乎已经被他扫除干净。

    往后不再有那些老骨头们抱团以死或罢朝来要挟女君。

    那一阵百官戚戚的时候,苏折已若无其事地着手准备大楚来年的计划,不光是来年,未来三年五年的政务策略,他都细细记载在册,以便来日发挥作用。

    他在朝中给苏羡挑好了新的老师,负责往后宫中太学院的教学。苏羡身为大皇子,再等不久,就需得进太学院正式学习了。

    他还请秦如凉在大内禁卫军里挑选资质上佳的侍卫,让秦如凉集中训练成大内暗卫,往后负责沈娴的安全。

    秦如凉蹙着双眉,看着苏折道:“好似近来苏相过于急进。”

    苏折扬了扬眉梢,不置可否。

    秦如凉又道:“我知你素来有手段,可近来朝中越发有人对你敢怒不敢言。不想给她添麻烦,你也应该适可而止。”

    苏折淡淡笑了笑,拒人千里,道:“我要怎么做,应该还用不到秦将军来指导我。秦将军只管做好分内之事,训养暗卫之事,还请秦将军放在心上,勿要拖延过久。”

    说罢,苏折转身就先离开了。秦如凉留在原地,看着他两袖清风的背影,且忧且虑。

    苏折断绝了与秦如凉和贺悠以及他提携的可靠的朝臣们的往来,一人独政,行事作风霸道且冷傲。

    就连宫宴上对那些一直以来憧憬向往着他的新臣们,苏折也甚是怠慢,毫无情面可讲。

    渐渐新臣们都站到了女君这一边,上递的折子也对丞相有诸多不满。

    苏羡从太学院回来,看见沈娴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奏折,一直眉头紧锁。

    苏羡安安静静地坐在沈娴身边,半晌才道:“娘,是不是有很多人骂爹?”

    沈娴道:“他走的这条路,万事挡在娘前面,必然有很多人骂的。”

    可是她却不能把一切都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如今朝臣对苏折的弹劾,早就不是独擅专权那么简单了。

    弹劾的奏折照例堆在桌案一角。趁沈娴不注意的时候,苏羡拿了几本翻开来看。

    简单的字他识得,奏折上都在骂他爹,残害忠良、独揽朝政、居心叵测,乃一朝奸相,不可坐视不理。

    朝臣们皆以为,一个人有多大的能耐,便会有多大的野心。以前苏相深藏不露,如今大权在握,总算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可是在朝政的实施上,有苏相坐镇,未曾有过纰漏,他手里的新政已经可见效益。朝野上下虽一片风声鹤唳,但民间百姓却渐渐有安乐之谐。

    白日里沈娴往丞相官署走了一趟。

    梅上积雪,迟迟不化。

    官署里的人将路前的雪清扫干净,沈娴沿着湿润的石板路一直走下去,通往苏折办公的地方。

    台阶前的房门开敞着,冷风凄凄而入。沈娴抬眼便看见他坐在屋内的书桌前,案上堆着不少的册子宗卷。

    苏折正一样一样拿过来过目,神色清冷,指上依稀夹杂着墨香,下笔果伐。

    沈娴在门外站了一阵。

    想来苏折是发现她了,只是专注地将手里基本册子都看完以后,方才抬起头,朝她看来。

    他起身往前,行君臣之礼,揖道:“臣参见皇上。”

    沈娴走进屋中去,发现里面和外面一样冷。她道:“寒冬腊月,苏相为何不碳炉取暖?”

    苏折道:“臣犹不觉寒。”

    沈娴让旁人都退下。她在苏折的桌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