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见到大理寺卿。”
“顺便让大理寺卿提点一下,皇帝能过河拆桥一次,就能过河拆桥第二次,若是贺放太过猖狂,来日也只会成为被丢弃的棋子。贺放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会权衡利弊,如此相爷和大理寺卿可彻底安心,他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不会告到皇帝那里去。”
贺相连连点头。
沈娴的话倒也点醒了他。
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免去苏折的酷刑,同样也是为贺放的以后着想。贺相私心里也不希望将来贺放替皇上办了事,反倒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那一个。
如此利人利己,贺相怎么着也会尽心尽力去办妥的。
贺相改口道:“公主放心,老臣下半夜即刻就去见大理寺卿。”
话音儿一落,秦如凉冷不防蹙眉道:“有人来了。”
贺相和沈娴均是面色一肃。
一时房中三人都没再说话,细细听着脚步声行走在院子里,越来越近,直至门前方才停住。
沈娴给了贺相一道眼神示意,贺相便开口询问:“谁,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方才我从你院外路过,看见你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所以就顺便进来看看。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这道懒洋洋的声音,三人都不陌生。
是贺悠在门外。
贺相当然不想贺悠和房里的两位打照面,毕竟现在贺悠是皇帝那边的,外人虽不清楚,但贺相清楚得很,他又曾给沈娴下药差点害死她,若是这会子碰面了,保不准不会兜到皇帝那里去。
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遂贺相故作平静道:“哦,我就快睡了。是不早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贺悠却不肯离去,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书房里还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人?先前我听我院里的小厮说,好像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到你这里来,别是什么坏人才好。”
贺相沉下声来道:“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影,你院里的小厮看错了,回去吧!”
敢情贺悠不是顺便路过来看他睡了没有,分明是在监视他。贺相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气不打一处来。
贺悠却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房门,道:“把门打开,我进来看看。”
“你!”
“我这是为你好,别到时候沾了祸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要及时抽身出来,与那些前朝旧臣都划清界限,我兴许还能保你一命。”
要贺相抛弃那些旧臣,只为了自己的老命一条,即使将来活下来了,也不再可能碰到朝廷政事,到时候还不是糟老头子一个,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贺相气道:“小兔崽子,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现在受皇上宠信,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贺悠道:“你自己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来教训我。到底是谁在书房里,出来!”
贺相正要出去像以往一样教训贺悠,被沈娴止住。
沈娴道:“相爷稍安勿躁,既然他要我们出去,出去便是。”
贺相急道:“这可使不得,要是让他看见你们,禀到皇上那里去,可就大祸临头了!”
沈娴勾了勾唇,道:“相爷放心,你家儿子又不傻。”
说罢,看了秦如凉一眼,两人便打开书房的门,落落大方地走了出去。
贺悠正倚在房门边,看见出来的是沈娴和秦如凉,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道:“是你们。”
沈娴侧身看向贺悠,眉目淡然,似看陌生人一般。对他终不似从前那样热络和放松。
从那一顿酒开始,她和眼前的贺悠就不再是朋友了。
贺悠他仕途坦荡,而她宛如行走在独木桥上,随时都能栽下万丈深渊去。
贺悠的变化确实很大,现如今从他身上早已看不出一丝一毫从前稚嫩的模样。
贺悠紧皱眉头,问:“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沈娴淡笑,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和你老爹结成同盟的。”
她走到贺悠面前,细细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悠悠又道,“随你去告吧,我不在乎。大不了我陪苏折一起去死,到头来还能拉上你老爹当个垫背的。等南境大军踏破这大楚的土地时,我即便到了黄泉路上也想看看,你的仕途究竟还能走多远。”
贺悠咬牙抿唇,嫉恶如仇地看着她,“那杯酒怎么没能毒死你。”
“兴许是我命大。”她欣赏着贺悠的反应,随后若无其事地缓缓拉起兜帽,遮在头上,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
沈娴她怕什么,她根本就无所畏惧。贺相是贺悠的至亲,如若他贺悠能够割舍得去,那她也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顺利出得贺府,沈娴和秦如凉两人并肩走在漆黑的巷弄里。
沈娴绕了远路。
秦如凉道:“贺悠就算了,但贺放阴狠狡诈,善在皇上面前出谋划策,为人亦两面三刀。皇上是武夫出身,这大楚江山是他打下来的,而不是治下来的。因而他身边十分需要像贺放这样狡诈的信臣。此人如有机会,定然留不得。你却答应贺相的要求,不打算追究他?”
☆、第414章一切都是在放手一搏
沈娴淡淡道:“我不去对付他,自然有人恨不得他死。不觉得兄弟相残才更加有趣吗?贺相将来还有用,如若我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就是他还愿意给我用,我也不敢用。”
秦如凉侧头看着她。她的侧脸在夜色中深深浅浅,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这还是以前那个沈娴吗?
可能人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可是她的心却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放开双手在悬崖上空的铁索桥上行走,有些决绝和疯狂的意味。但同时,她又显得十分的清醒和理智。
沈娴忽而又开口,一字一顿道:“贺放这人,确实该死。”
不知转过了第几个巷口,沈娴在一处侧门前停了下来。
她转身望着那扇门,除了门上贴着封条,一切都还很熟悉。
这是苏折家中的侧门。
沈娴想起苏折曾只身一人上山,从山贼窝里把她救回来时,她从这扇门走过。她去苏折家中做饭给他吃时,亦从这里经过。
她和苏折曾在这扇门前偶遇过,站在门边细细说着话,两个人都恋恋不舍。
她当时就站在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看着门后溢出来的浅浅灯火,若有若无地淬亮了苏折的轮廓。
她看着他风清月白地抬手杀人,不带一分犹豫。
秦如凉亦看着那门,道:“今夜你只是让贺相帮忙免去他的酷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沈娴伸手,抚摸了一下门扉上的木纹和锁,轻声道:“不知道他可曾有过我现在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是在放手一搏。”
沈娴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她绕去了苏折家的大门,没有上前去,只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等回到池春苑时,已经过了半夜。
玉砚和崔氏没等到沈娴回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