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贺悠转头便出了花厅,贺相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贺悠又道:“往后我会努力,但不是为了如你的意,只是不想让我奶奶失望。”
以前贺相是恨铁不成钢,现在他是想让贺悠回到和过去一样也不行了。
苏折一刻也耽搁不得,他在城门与贺悠聚首后,当天便一起离了京。
入夏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沈娴一路上都很平顺,行了这么些天的路,舟车劳顿。
在烈日炎炎下行路,护送她的侍卫队伍里充斥着疲惫。
沈娴坐着马车,路上未免颠簸,行程不可能很快。
可这样坐在马车里一天下来,沈娴还是免不了浑身腰酸背痛。
在路途中,她的生活琐事都由同行来的宫女青杏打理。
青杏做事利落,可也看得出来对沈娴十分谨慎。在初到第一个驿站时,沈娴便见她夜里送了信给差役。
不想被沈娴撞个正着,青杏也丝毫不慌。
沈娴挑挑眉,若无其事地问:“信上写了什么?”
青杏垂头叠手,道:“奴婢只是往京里报平安。”
沈娴没再多问,但也和她亲近不起来。
白日里,沈娴从不叫青杏在马车里服侍,只有到了必要的时候才会叫她。
按照规矩,青杏需得紧随马车前行。
护卫嫌她脚程太慢,便把她拎上马,头顶烈日被晒得头晕眼花不说,双腿还得紧夹在马背上丝毫不得放松。
青杏心里有怨言,却不敢明着表现出来。
沈娴也权当一无所知。
等到了晚上进驿站休息,青杏累得够呛。沈娴让她回房休息,她摊在床上连多动一下都懒得。
如此,青杏便对写信一事失去了兴趣,通常经过好几个驿站才想起来勉勉强强写一封。
夜深人静,沈娴更衣解发,躺在床上,就着屋中昏暗的烛光,把白日里戴的玉砚拿在手上,细细摩挲。
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被她熟透在心里,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得出是何模样。
之前以为,只要离开了京城,就能忘记想忘的人。
她现在才觉得可笑。
不仅忘不掉,反而日复一日地刻入骨髓般清晰。
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相思入骨。
苏折。
不知道他在京中过得可好。
每夜沈娴都要握着他送的簪子入睡。幸好还有这样一件东西可以给她寄托,让她枕着念想,一夜安眠。
一旦陷了进来,以前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一切否决条件都可以不成立;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一切阻碍都不再是阻碍。
烛火摇曳中,沈娴只知道,自己很想他。
辗转反侧地想。
☆、第223章他身后十里锦绣山峦
第二日开始继续赶路。
沈娴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用袖子扇着风。
她还好,不是热得特别难受,外面的护卫和宫女被日头直晒,比她还要更难受些。
外头烈日炫目夺眼,空气都被烤得犯了扭曲。官道两旁青山依旧,只是田里的庄稼恹恹一息。
偶尔听路过到地里干活的百姓们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感叹着说:“这天儿已持续热了许多日,再热下去,庄稼都要旱死了!”
“是啊,现在还是早夏,便已经这么热了,后面可怎么熬。”
大楚的京城偏北,以前沈娴又甚少在烈日炎炎下出门行走,因而觉得夏日还不是很热。
现在离京城越来越远,又是一路往南,沿途所感受的天气只会越来越热。
正当沈娴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整个护卫队加强了警戒,把马车停靠在一边,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沈娴不知怎么回事,便拂了拂小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见护卫个个虽骑在马上没有动作,却暗自都提高了警惕,统一看向身后走过的来路。
沈娴凝神才听到异常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那速度定然很快,自己这队伍不可能有来人那样快的速度,因而得为人家让开道路来。
可护卫们并不知道来人的善恶,若要是作恶的歹徒,他们还需得保护沈娴这位公主,因而丝毫不能松懈大意。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急促纷乱得让人心中也跟着一紧。
沈娴透过小窗,极力往后看去。
她眯着眼,见金色的阳光把一条官道照得又白又亮。官道那头,出现两个黑点,正越来越近,身后掠起一番风尘。
两边是青色稻浪,随着熏热的风正翻开层层绿纹。让沈娴有种阔别已久的错觉。
沈娴提醒护卫道:“他们应当是赶路比较急,咱们再往边上让开一些。”
沈娴正要收回视线放下小窗帘子,这时警觉的护卫忽然直觉道:“公主,他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紧接着所有护卫都集中精神,手悄然握上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沈娴愣了愣。
对方只有两个人,而她这边却是一群人,真要有什么歹意也不会挑在光天化日下的这个时候。
沈娴也没有阻止,只在马车中静候。
她心想着,若真要是两个非常厉害的人,也不在乎是不是光天化日了。
她蓦地想起了苏折。
当初他不就是独自一人上山,把那些贼匪杀个片甲不留吗?
马蹄声近,沈娴都仿佛能闻到那股马蹄掠起的风尘。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大家所防备的歹徒作恶行凶,也没有任何的兵戎相见。
沈娴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浑身一震。
她手心出了汗,心里狂跳着,身体也几乎快不可抑制地颤了两分。
那道声音宛若清风,拂过她的耳,是夜里辗转梦回时,她所听见的声音。
一模一样。
苏折?
沈娴不太相信,怕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苏折远在上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离上京数百里外的偏远之地。
她呆坐着,没有第一时间往外看。
直到她听见什么“夜梁使臣”、“圣旨在此”之类的字眼,她突然就从马车里弹起来,下车时不慎踩到了裙子,险些直接栽下来,踉跄了好几步才能稳住身子。
沈娴抬眼看去,看见了马背上的黑衣青年,发丝挽在脑后,风尘仆仆,他单手执缰,神态平淡。
护卫首领确认了圣旨,当即在他的马蹄边跪下,双手奉上圣旨。其余护卫连带着青杏也跟着下跪在官道上。
苏折不急着把圣旨拿回来,稍稍一抬眼,便隔着跪着的护卫们,将沈娴囫囵跳下马车来的焦急和窘态尽收眼底。
沈娴觉得阳光十分刺眼,她极力眯着眼,才能看见他略显深邃的轮廓和容颜。
那双狭长的眼如着墨,黑衣垂落,袖摆轻扬。
旁边的稻田里绿浪滚滚,他身后十里锦绣山峦。
她依稀觉得不真实,那像是一幅画。只有她一个人沉浸在画中。
等她回过神来时,就快要忍不住跑过去确认一下,他到底是画中人,还是真真实实出现在她面前的苏折。
但是她袖中的手收紧,提醒自己,她得忍着。
只是还不等她出声,亦不等跪在地上的护卫起身,苏折朝她若有若无地牵了牵嘴角,像是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