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房去。
苏折回到柳树下,步履从容,举止优雅,引得门前招揽客人的姑娘芳心暗动,一阵阵地对他抛媚眼。
沈娴好意提醒道:“那边在对你抛媚眼呢,难得来一回这醉生梦死温柔乡,你确定你不多待片刻?”
苏折风清月白道:“走吧。”
苏折不顾别人的眼光,自顾自地握着沈娴的手。
可沈娴要脸,但凡有异样的目光投来,她都得苦逼地解释一番:“唉,不要误会啊,他是我哥,他是我哥。”
她好一番口干舌燥,苏折还一意孤行,沈娴不由恼火,道:“你松开我好不好,很丢人的。”
苏折道:“我戴了面具,我不怕。”
沈娴心想,要丢人也不能她一个人丢。必须要杀杀这苏折的锐气。
于是下一次再有眼光看过来,沈娴就无比淡定地解释:“别瞎猜,我们不是同性恋!他是我后爹,见不得我来寻花问柳!”
行人纷纷诧异:“怎会有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后爹!”
苏折:“……”
穿过了花街柳巷,天气较冷,后来街上人迹冷清。
后来玉砚见自家公主被这样拉着走实在是很郁闷很被动,玉砚忍无可忍,终于鼓起勇气出声道:“你这样牵着我家公子的手,是、是极其非常不正确的!”
沈娴深以为然:“对,玉砚说得极其非常之有道理。”
苏折径直带着沈娴走进一条漆黑的巷子,沈娴只觉一脚踏进去便两眼一抹黑。
玉砚刚想抬步跟上,苏折的话语声便不咸不淡地传来:“在巷口守着,再敢进来我打断你的腿。”
玉砚认怂道:“哦。”
沈娴不晓得他什么意思,亦是忍无可忍,用力甩开他的手,“苏折你搞什么?”
天太黑,沈娴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苏折及时拉她一把,收手便扯入自己怀中。
沈娴心里一悸,下意识就撑着他的胸膛推开了他。
她后背贴在了巷弄里的墙壁上。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沈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在这狭长的小巷中,怪让人心烦意乱的。
苏折道:“我从你哥变成了你后爹,你叫得挺顺口的。”
沈娴撇了撇嘴,“那你怎么没考虑到,两个男子拉拉扯扯的,很容易惹人误会的?”
“你算哪门子男子?”苏折一边轻声问,一边冷不防抬手就抽走了沈娴束发用的发带。
三千青丝如瀑流泻而下。
沈娴有些恼,伸手就要去抢。苏折手臂往上扬,沈娴扑了个空,倒险些扑倒苏折的身上去。
定是天黑的缘故,伸手不见五指,她才这样束手束脚。
他扬袖间,沉香气如霜如雾。
沈娴越发心烦意乱,道:“我就算不是男子外表看起来也像是男子,还我。”
“像是男子,”苏折笑了一下,“所以你便能进出那种地方?”
沈娴冷笑道:“进出那种地方又怎样,反正我又没凶器干不了坏事。我尚且是因为香扇被卖进里面去了,所以去瞧瞧,可不像某些人。”
“某些人?”苏折细声浅语,辩不清喜怒,“某些人怎么了?”
沈娴脱口便道:“某些人还点了香扇服侍,要做她的恩客呢。好不容易来明月楼一趟,要点也不知点个高级点的姑娘么。”
“你觉得我是去玩乐的?”苏折问。
沈娴嗤笑一身,道:“大概你又会说,你是因为我在那里,所以才去的那里。”
“不然呢。我闲得发慌么。”
“你不好好当你的大学士,教你的书,不管有什么事我总能遇见你,你不是闲得发慌是什么?”
沈娴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立刻就应该适可而止。因为不管好事坏事,苏折许多次都帮了她的忙,她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越想越恼火。
沈娴一向冷静、理智,然而这一次似乎有些失控,她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第一次,因为苏折。
沈娴压低声音,道:“苏折,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火大么,你说我不该去明月楼,难道你就该去?”
她一字一顿地问苏折:“喧哗淫靡的大堂,劣等的下房,令人作呕的熏香,还有难以下口的烂茶,究竟哪一点值得你进去?你也不怕那些低俗的脂粉沾了你的身、脏了你的衣角?”
☆、第178章你醋了?
沈娴终于意识到她为什么很不爽了,那是因为那个地方,根本不配让他踏足。
“我沈娴去哪里你也去哪里,这次是青楼,下次是刀山火海,你莫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一口气窝火地说完了,又是一阵沉默。
等反应过来时,沈娴才觉得她似乎说错话了。
苏折要去哪里那是他的事,她哪里管得着。就好像她要去哪里,苏折也管不着一样。
沈娴抬脚就要走,“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苏折挡住了她的去路,黑暗中毫无征兆,沈娴直接撞了上去。
正想撤退,却被苏折扣住了腰。
沈娴怒瞪他,只是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苏折的脸,这怒瞪当然毫无威慑力。
苏折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你火大,是因为你醋了?”
“醋你妹!我只是提醒你,君子当洁身自好!”
沈娴越是挣扎,苏折便抱得越紧。直至最后,她撑着他的双肩,也分不开一点间隙。
这般近、这般紧地被他拥在怀里,有些隐隐的霸道和狷狂,沈娴逃脱不了,心跳在这时全乱了。
他的呼吸温热,落在她的颈侧,伴随着低沉缠绵的嗓音:
“幸好我没去做香扇的恩客,否则今夜我会让她恨不得死百次千次的;我也无心去点高级一点的姑娘,因为我好像对别人没兴趣。”
沈娴少了挣扎,手心里揪着的是他肩上的衣料,沙哑道:“苏折,你放开我。”
苏折道:“那大堂确实很吵,画面不堪入目,下房也确实很低劣,劣质的香,劣质的茶,劣质的脂粉味。”
他说,“也确实,是因为你在那里,我才要进去。我何曾不是担心,那里的肮脏会染了你的衣角。你是女子,你知不知道,你所去的地方,有一大堆下流的男人。”
沈娴心里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一阵电流从心间趟过,流遍她四肢百骸。
他风清月白地还说,“不论是什么地方,只要知道你在,刀山火海我为何去不得。大概,我真的是闲得慌。”
“阿娴,我都如此大方地承认了,是不是该你承认,你确实是醋了。”
沈娴道:“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苏折终还是放开了她,任她跌跌撞撞往回走。
她边走边道:“醋你妹,我没醋。我懒得跟你计较!”
只是已不再有先前的底气。她像心虚,像落荒而逃。
脚下路不平,磕磕盼盼,苏折好心地及时扶她两把,温声细语道:“别走太急,你不愿回答便算了,我也没逼着你问。”
顿了顿又道:“今次就算了,只是往后,去明月楼下不为例。我不想你因为怜悯谁而让自己身陷囹圄。”
沈娴道:“你少揣测别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