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讲无妨。”忽地想到一事,“莫不是为了龙白?”

    “龙白?”

    “哦,就是西海龙王三太子,小白龙。他年岁尚幼,还不足两百岁,幼稚贪玩,一年前私出西海,来到凡间,与江流一起假扮僧侣,四处骗吃骗喝。我暗地里为他料理了好几拨西海来寻他的人。难道这次龙王请动了你出马?”

    杨戬这才想起西海确实有个小白龙,这孩子是寸心的侄子,杨戬休妻后,从不与西海的人有什么瓜葛,对于小白龙,只闻其人,未曾谋面。“我不是为小白龙而来。”

    北斗素知杨戬与西海的嫌隙,并不意外杨戬如此回答。“那是为谁?”

    “为你。”

    北斗笑起来,猪嘴一裂,更为丑陋可怖。“我在天为官时,也不见真君来串个门,怎地下界为妖后,却惹得大名鼎鼎的二郎神亲自拜访?老猪真是受宠若惊了。”

    这样贫嘴滑舌的猪妖,与严肃拘谨的天蓬元帅简直判若两人。杨戬道:“你变了很多。”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的天蓬,才像一个人,神仙都是雕像,杨戬向来瞧不上神仙。”

    “真君这话老猪听不懂。”北斗在下界做了这么多年妖怪,早练得圆滑世故了,就算是懂了,也要装不懂的。

    杨戬不想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道:“天蓬元帅被玉帝王母贬下凡,投生为猪胎,难道就此心甘?这五百年受了这么多苦,就没想过……”

    北斗心知一旦搭话就落了下乘,但还是忍不住问:“想过什么?”

    “报仇!”杨戬向前一步道,“与嫦娥团聚!”

    北斗干笑几声,说不出话来。

    杨戬察言观色的本事何等厉害,见状便知他心动了,于是乘胜追击,将西游的计划合盘托出。北斗听罢,低头沉思。杨戬也不催他表态,只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隔河相立,水面泛起涟漪,一**荡漾开去。风平浪静之后,北斗抬起头,从心底往外对杨戬笑了出来:

    “杨戬,有没有人跟你提议,让你改行?”

    这是北斗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是不是表示,北斗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杨戬不解道:“改行?”

    “你这么好的口才,做司法天神是一种埋没,不如下界去当算命先生,保管比江流混得好!”北斗笑得戏谑而轻松,“神棍是一份很有趣的职业,并且很有前途,考虑一下?”

    ☆、第四十章

    玄空大师和龙白回到了东凉城。

    假和尚的身份被揭穿,原来住的寺庙呆不下去了。二人商量,在客栈住一晚,明天一早收拾行李离开东凉城。龙白问以后去哪里,真不等北斗了吗?玄空大师说走到哪儿算哪儿,浪迹天涯也是一种乐趣,至于北斗,就算咱们想等,也未必等得到啊。嗦了一通什么缘来挡不住,缘尽莫强求的大道理。玄空大师什么都好,就一点,太愿意讲道理了,一旦兴致来了,他要说,你不听都不行,你听睡着了还不行,你要是睡着了,他能把你叫起来继续听。龙白深受其苦,赶紧说你做主吧,别跟我讲了。

    龙白找了一间上等的客栈,进门时被掌柜的拦住了。原来玄空大师的神棍之名宣扬出去了,掌柜的不让他们住店。龙白要发作,被玄空大师拉走,顺便再讲一通什么万物皆为空,不可执着于“相”,心欢喜时四海皆可为家。听得龙白郁闷道:“你真把自己当和尚啦?”玄空大师认真道:“有何不可?”龙白大叫:“陈江流,你去当和尚,我怎么办?”玄空大师道:“你当然做我徒弟了。”龙白立即掐住玄空大师脖子,摇晃,“谁是你徒弟?明明你是我徒弟才对。”两人玩闹起来,到了后来龙白也忘了之前要争什么了。

    最后他们找了一间废弃的土地庙安身。龙白出去买行走江湖的一应物品,玄空大师在庙里等待。眼看着天黑了,龙白还不回来,玄空大师倚门柱站着,快站成一块望夫石了。

    好在龙白终于回来,人影未现,声音先至:“江流,北斗出事了!”

    玄空大师大急:“怎么了?”

    “我刚才买包子时听说他被抓住了,好像要送去见官,快跟我去救他!”

    龙白拉起玄空大师就跑。

    玄空大师边问“谁抓的他?”,边跟着龙白跑,跑了一段路,在一座高楼前跟着龙白停下脚步。

    龙白伸手一指:“就是这儿!”玄空大师抬头向上看,只见金红色的牌匾上写着触目惊心的三个大字:摘星坊,不由得嘴角抽搐:“怎么是妓馆?”

    龙白也很不好意思:“听说是逛妓院没钱,被人抓住了……”偷偷观察玄空大师的神色,道,“我们得救北斗,他兴许被人扒光衣服绑在里面呢。”

    玄空大师道:“怎么救?你有钱?”

    龙白摇头:“我没钱,我这一张脸,不知值几文?”打量着玄空大师,笑道,“呀,我才发现你长得比我还俊,快赶上北斗了,你肯定比我值钱……”

    玄空大师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觉得蹊跷,以北斗的身手怎会被人抓住?北斗表面上风流不羁,内心却比谁都重情,喝花酒有可能,若说**,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的事。龙白说他没亲眼所见,只是听人这么传,看来,这件事的真假有待考察。不过,既然来到了摘星坊,总得进去看看北斗在不在,问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散伙,如果能帮上他的忙,那就更好了。

    摘星坊算是老字号了。它本是河道上的画舫,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在西牛贺洲遍地开花,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妓馆。妓馆是个很特殊的行业,它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无论世道多艰难,哪怕是饥荒之年,妓馆也没有绝迹。摘星坊能屹立数百年不倒,要归功于它主人的高超经营能力与翻云覆雨的行事手段。摘星坊的大老板隐于幕后,从不露面,颇为神秘。世人只知摘星坊是花家开的,由爹爹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传了五百多年,每一代老板都被叫做“花狐狸”,其余一概不详。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家以经营妓馆为毕生职业,并世代相传,由此可见,花家人行事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理解的。

    龙白打头阵,一脚迈进了摘星坊的大门,玄空大师在后面紧紧跟随。两人都是年轻俊俏,特别是玄空大师,虽是个光头,却眉清目秀,气度不凡,这一走进来,立马吸引了场内寻欢作乐之人的目光。龙白从未逛过妓馆,未免有几分羞涩腼腆,低着头快步向里,却被人拖住了步伐场中一位脑满肠肥的老爷拽住玄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