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说在凌霄派有过一晤,只可惜当时她没看见他的样貌,否则说不定就能认出来。

    想到这里,她便道:“谭师侄,烦请你带我去见一见段先生,好当面向他致谢。”

    “这是自然的,”谭方点了点头,“师叔跟我来就是。”

    当下两人朝正中间的一栋小楼走去,这里约莫是修士们议事的地方,一楼是个大堂,几个大汉守在门外,正是当初破观里的那群人。

    看到瑶姬来了,几人都是一怔。瑶姬朝他们微一颔首,径直朝楼上走去。

    她总觉得这段先生的身份有点奇怪,一个修为和林绍宗仿佛的修士,在昔年道门未覆灭时,想来也不会是默默无闻之人。修真界虽大,有元婴期修为的修士也不多,可二十年前,哪家哪派有姓段的?

    倒是有一个人,在原身的记忆里深刻非常。可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帮扶道门才是。

    思索间,走在前面的谭方已经停了下来。她抬起眼帘,只见临窗站着一个玄衣男子,虽是背对着瑶姬,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语带笑意道:“水道友,恭候多时。”嗓音温润清朗,正是当日在破观中见过一面的青年。

    “段先生当面,谢过先生援手之情。”少女拱手施礼,待抬起头来,已见段先生转过了身。

    他眉目清隽,神色温和,唇边一抹笑意煦煦如春风,瑶姬却大吃一惊,面色骤变:“是你!?”

    二十年前,凌霄派覆灭的那一战,正是此人一掌震碎了原身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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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阵子16

    百余年前,一群散修在佛门的扶持

    下举起了推翻道门的大旗。于当时如日

    中天的道门来说,那不过是几个小爬虫

    无谓的叫嚣,弹弹手指就能轻易消灭。

    可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开端,一场旷

    |古烁今的大战开端。

    附在那场甚至不输于洪荒年代人妖争

    锋的大战中,众多英杰横空出世,震惊

    天下。他们有的如流星一般陨落了,有

    的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人当中,最声名显赫之

    人,乃是如今的佛门之主,号称未来佛

    祖降世,被道修们蔑称为妖僧的神秀。

    最位高权重之人,则是这天下的掌

    控者,当今天子罗森。

    最神秘莫测之人,倒并非少有人见

    过其真容的神秀,却是当年和罗森一同

    定鼎天下的一个人。他同罗森一样也是散修出身,一身修为在大战中甚至还在

    罗森之上,大战结束后,本有许多人猜

    测这两位枭雄或许还会为了天下的归属

    再斗一场,没想到那人主动退出,言道

    志不在此,随即飘然而去。

    或许是出于忌惮,罗森登位后,在

    朝廷的有意引导下,这段旧事渐渐被世

    间遗忘,关于那个神秘人,反而是将其

    视为仇寇的道门了解的更多。但即便如

    此,道门中也鲜少有人认得他。

    此时这位段先生站在瑶姬面前,她

    却能肯定自己决计不会认错。

    就是他。

    二十年前和罗森一道率领大军攻破

    凌霄派山门,交手之中,原身的父亲水

    寒为佛兵布置的大阵所困,此人便趁机

    在阵外对付凌霄派其他大能。原身当时

    |并不在山门,得知事情后匆匆赶来,与他迎面撞上,当即爆发了一场大战。彼时原身依旧身具元婴期修为,在

    此方世界只有一个化神道君的情况下?

    元婴真君就是最顶尖的战力了。而原身

    修炼百余年,更是从未败过,没想到在

    那人手里吃了一个大亏,不仅修为跌

    落,连金丹都被震得濒临破碎。

    “我记得那天在破观里,你说与我

    在凌霄山曾有过一晤,”开始的震惊

    过后,瑶姬的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可

    即便她语声淡淡,连站在一旁的谭方也

    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所

    以,“她笑了笑,“那就是你口中

    的一晤?”

    青年不避不让,微微领首:“正

    是。”

    话音刚落,冲天剑气乍然进起,瑶

    姬踏前一步,竟要朝他出剑!

    “师叔!”谭方大惊失色,想拦又

    不敢拦,“你的金丹!"就是拼了我这颗金丹彻底破碎,

    也要斩出这一剑!,

    她一剑挥出,光华泄地,湛然若

    水。那看似柔软轻盈的剑气仿佛长河一

    般涛涛席卷,却在将要斩到青年时突然

    变得冰冷又苍白,森寒杀气前所未有的

    |凛冽。

    “来得好!”

    青年低喝一声,一掌拍出,无穷无

    尽的光芒化作遮天蔽日的高墙,那剑光

    如龙困浅滩陷在光芒里,分明方才还不

    |可一世,此时却只能徒劳挣扎。

    这是早就可以预见的结果,也是此

    时的瑶姬和青年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二十年前,她便不是此人的对手,如今

    她连修为都暂时失去,此时不过是靠着

    燃烧精血强行出剑,如何与他抗衡。可

    她不能退,也不想退!这一剑,斩的是原身临死前难以消

    解的怨恨,斩的也是她自修为跌落后,

    再也难以寸进的境界。

    一剑斩出,破的不是人,而是她自

    己的关隘!她长啸一声,剑光横扫,凶戾剑意斩破眼前光芒。只听轰隆一声,整座小楼的外墙咔咔咔裂成了两半,剑痕顺着楼前的小路往前,竟将那条路的正中间劈出了一道深深裂缝。

    如此大的响动,自然将村里的人都惊动了,守在楼下的几个大汉连忙跑上来,只见自家主人站在窗前,唇边一道血痕蜿蜒,却哈哈大笑起来:“水道君有后人若此,当可瞑目。”

    “段先生过奖了,”瑶姬收了剑丸,又朝他拱了拱手,“相助之情,水瑶铭记在心。”

    不仅是指在大河上青年引动大妖试图营救她那次,也是指方才他看出了瑶姬的意图,助她斩破心境上的藩篱。

    只是一码归一码,想到死在大军压境下的水寒,瑶姬也是心情复杂。水寒的死,真要说是谁造成的,神秀、罗森,还有眼前这家伙都有份,可细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