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野有蔓草(H) > 分卷阅读131
    “嗯,”原婉然亦自知硬撑不是办法,老实道:“我伤了右手,不好使劲,你扶我起来。”

    赵野小心翼翼搀起人,纵然他轻手轻脚,原婉然也存心忍耐,依旧禁不住几次嘶气。

    好容易坐起身,原婉然一低头,自己衣襟让混混拉了敞开,里头中衣松散,险些就要露出肚兜。她胀红脸慌忙掩住,含泪咬住下唇。

    “我会替出气。”赵野替她理好衣服,问道:“那些人可认得?”

    一提起那些混混,原婉然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抓住赵野衣袖,“他们……要糟蹋官姑娘……”

    赵野即刻记起那不属于原婉然、却落在附近的绣花鞋,因问道:“她人呢?为何遭殃?”

    “她……我……我想救她……”原婉然经问,恍惚回到救人时景状。

    她思量找人求救,然而院里姑娘哭叫救命,那一声嘶嘎绝望。

    她心里某个机关给重重扳动了,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她心神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自动作,双脚奔向墙角,一手抄起木棒,冲进院里朝两混混就是一阵乱打。此番奇袭猝不及防,初时她还真打得两男人无力招架,闪躲到角落。

    “姑娘快跑,帐房有人。”原婉然一边打一边提醒地上女子。

    地上女子应变也快,傻了片刻便爬起往外跑,然而奔近院门时急中生错,双脚扭麻花,把自己绊摔倒了。

    原婉然这时丢下混混也要逃,赶上前扶人,可这一扶耽搁了工夫,混混骂声夹杂步声由后头响来,越逼越近。

    要追上了……原婉然头皮麻凉,扶稳身旁姑娘要跑,那一霎,两个女子不经意四目交投,原婉然认出自己救的是官来仪。

    官来仪蓬头散发很是狼狈,脸上却非全然惶恐,她射出的目光阴冷黏腻,像一条蛇。

    原婉然背脊一寒,本能要闪避,然而迟了……

    她忆及后情并不说话,头靠向赵野怀里,胸脯一耸一耸抽噎几下,放声哭了出来。

    “官姑娘……官姑娘把我推向他们……”那两混混因此抓住她,而官来仪趁空子逃脱。

    赵野面色铁青,后槽牙咬得格格响。他轻抚原婉然,柔声道:“我知道,受了大委屈,害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咱们先上医馆。”

    原婉然哭了一会儿,心中冤愤稍泄,便在赵野搀扶下起身。

    院门处有人不轻不重咳嗽,原婉然此刻如同惊弓之鸟,闻声一抖,回头睇去,赵忠在门口处不知站了多久。赵野不识得人,护在原婉然前头,身上筋肉鼓足劲,随时要厮斗。

    原婉然拉住他,“相公,这位是赵买办的人。”

    赵野面色稍霁。

    赵忠道:“韩赵娘子似乎受伤了,在下有车,可以送两位一程。”

    赵野勉强笑道:“多谢好意,我们也驾了车来。”他瞥向角门外小巷,沉吟那,因说道:“车子停在绣坊大门,离此处有段脚程,我娘子受伤行动不便,我也不放心离了她,可否请兄台帮忙,驾车至小巷口?”

    赵忠答应去了,赵野扶着原婉然依靠廊下,嘱她稍等,走进隔院几步便回转,回来时手里一只紫地绣花鞋。

    原婉然懵懵觑了那绣鞋半晌,蓦地似撞见毒蛇蛇蜕,鼻子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的鞋子。”

    赵野自然知道这个“她”意指官来仪,他微转绣鞋,紫地布料红光闪烁。

    “布料挺别致。”

    “嗯,”原婉然花了些工夫记起那块布料的来历,“全绣坊就她得了这布料。”

    赵野冷笑,“更好。”他将绣鞋纳入袖里。

    后来原婉然经大夫看过,万幸并无骨折,虽则上臂肿胀,但不似有大碍,眼下内服汤药,外敷膏药,将养一段时日再说。

    夫妻俩到家时不过午时,赵野服侍她吃饭服药、擦洗身子,便让她上床歇息。

    原婉然受了一场惊吓,精神疲乏,然而伤臂火辣辣地疼,直至汤药安神功效发作,总算坠入梦乡。

    她睡了不知多久,眼前突然亮起,她来到一个院子,身边地上蹲了个人,而自己弯下腰正要扶起那人。

    这地方这姿态似曾相识,很快原婉然脑海闪现先前经历:她搭救官来仪,官来仪却反咬一口……她让两混混抓住,赵野来了……混混要打赵野,有人喝斥,而她扑过去……

    她起了一股不祥预感,直觉旧事即将重演,地上的人已然老实不客气抓住她的援手,昂头露出的瓜子脸面薄眉细,竟是官来仪。

    原婉然甩手要挣脱官来仪,哪承望官来仪的手犹如粗绳紧紧缠缚,箍得她手臂一阵疼痛直钻心头。

    “放手,好痛。”她半是喝止半是求。

    官来仪无动于衷,眼睛成了两颗大圆黑珠子,鼻梁往下摊平,剩下两个鼻孔浮在脸上,嘴巴往两旁扯裂打开,一条细长舌头吐了出来,带着开叉的舌尖在空中撩动,嘶嘶作声。

    原婉然失声尖叫,耳中传来赵野声音:“婉婉不怕,我在这儿。”

    她掀开眼皮,赵野确实人在近前。她一把攥住他衣袖不放,心脏怦怦狂跳,直欲撞破胸口,眼泪哗哗流下来。

    “嘘,”赵野在她身畔躺下,拭去她泪痕,“没事了。”

    原婉然按上他落在自己面颊的手,男人手大,厚实的掌心微凉,然而柔韧实在。她心中顿时一阵安慰。

    房里天光半明半暗,似已日落西山,一点火光跳动映照四壁,乃是房间一角泥炉炭火所致,炉上铫子由壶嘴漫出药香,盈满室内。

    面前有至亲人,身畔是家常景,原婉然一颗心渐渐落到实处。

    赵野陪她躺着,直至天光暗下,他提醒:“起来用些饭,吃药换药。”

    原婉然伤了惯使的右手,便让赵野喂饭喂药。赵野似乎将这差使当做天下头一等大事,目光只在她嘴巴和自己手里饭菜来回,每匙饭菜都拿捏在她最好入口的份量;喂食时,汤匙恰到好处轻点她唇上,几乎跟她自个儿动手吃饭一般妥贴。

    原婉然恍惚错觉自己变回了小娃娃,但即使幼儿时节她都未曾试过让人这般呵护,当下她万分笃定天塌下来亦无妨,赵野会替她顶着。

    这般宠遇心情维持到敷药时分,当她褪下中衣,膀子裸裎在烛光里,上臂一片暗紫,赵野眉心从此结下疙瘩,再没解开。

    包扎上药完了,原婉然细声道:“相公,你别生气。”

    赵野松缓紧绷的双颊,手上收拾药膏,“我气什么?”

    “……我、我逞能救人。”

    “也晓得自己逞能,”赵野克制着,尽量平声静气,“连金金旺的丫鬟都打不过,能放倒两个大男人吗?幸好我赶到,否则……”

    他想到后果便后怕,怕得无名火高烧,然而他的小妻子眸里汪着水光,神色怯怯,他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