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野有蔓草(H) > 分卷阅读52
    蘑肥鸡、爆炒双脆、烩三丁、糟蒸鸭肝、清汤燕菜、酱肘子、樱桃肉、白汁鱼翅……”

    许多菜名在原婉然闻所未闻,难得碰上知晓的菜色,比如酱肘子,也是村里有点家底的人家摆喜酒才请的大菜,到了这大店,要价必然翻倍,自然不敢点。

    “娘子想吃什么?”赵野问。

    “你拿主意。”她答。赵野在京城土生土长,见过世面,必然更谙点菜之道。

    “叫一道,其余我叫。”

    原婉然回想堂倌报的菜名,灵机一动,探询地说:“清汤燕菜?”这道菜顾名思义,又是清汤,又是菜,再贵也有限吧?

    赵野回以赞许笑容,她暗忖这道菜八成点对了,便放下心。

    赵野接着点菜,“王瓜拌金虾、鲜菇鱼片、酒蒸鸭子、糟蒸鸭肝,翡翠白玉羹,沏一壶六安茶。”

    赵野点到第三道,原婉然感到不妙,点第四道菜时,她开始发急,只是顾及赵野体面,故作从容。

    堂倌向后堂叫完菜,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原婉然便倾向赵野,悄声问道:“相公,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不算便宜。”赵野双手手肘抵在桌上,如实答道。

    “我们叫的菜会不会太多了?”原婉然委婉问,寻思能否取消一两道点菜。

    “东昌楼的饭菜小盆小碗,六道菜,刚好够我们吃个八分饱。”

    店大而且菜少,原婉然警觉这家饭馆比自己想象的要昂贵,连忙问:“相公,我带了三十文,你带多少?”

    赵野摸向怀里,表情突然一僵,低声答道:“糟糕,身上的钱远远不够结账。要不,咱们现在赶紧开溜?”

    “这、这不好吧。”原婉然吓了一跳,面上极力镇定,“菜都叫了,我们跑了,不是让堂倌和店家难做吗?我在这里等,你回家取钱。路上别耽搁,快回来。”

    “跑来跑去多麻烦,”赵野跟她咬耳朵:“就按我的主意,菜来了,咱们敞开吃,完了给店家洗盘子抵债。他们不答应那便拉倒,横竖酒菜都下肚了,逼我们吐出来也没用。”

    这不是吃白食吗?原婉然瞠目看向赵野,却见丈夫眼色顽皮,登时轻嗔他一眼,“你又逗我。”

    她不依的模样不同于平日风情婉约,另有一番娇憨俏丽,赵野忍不住捏她粉颊。

    原婉然拉下他的手,严正道:“那么多只眼睛看着,不可以。”

    “为夫理会得,”赵野故作正经颌首,“等没人了,我才能对娘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原婉然又好气又好笑,自知斗口斗不过他,索性转了话题:“以后我们都在家开伙,等你货郎生意有了进项再上馆子便宜的馆子。”

    “婉婉,相公并不靠卖货吃饭。”

    “咦?”

    “我另有正经行当,担货叫卖不过做着玩儿的。”

    没等原婉然问明白,堂倌呈上菜肴,赵野给原婉然夹菜,又将一细瓷白汤盅推向她,“叫的清汤燕菜。”

    原婉然定睛看去,那汤盅大小至多三勺调羹份量,盅内汤水金黄澄澈,可是一毫青菜的绿意也无,只搁了一撮玉色晶莹的白萝卜丝泡着。

    她用调羹翻搅,整碗还真就是白萝卜丝和高汤。

    这样也好算一道菜肴?她纳罕,舀起一匙品尝。

    白萝卜汤汤头入口甘美,但有些淡,白萝卜丝口感软中微脆;略加咬嚼,那白萝卜丝饱吸汤汁精华,肉汁的浓郁、海鲜的鲜甜一时间释放出来,充斥口颊。

    原婉然赞叹:“师傅好厉害,能把白萝卜煮出这味道。”

    赵野但笑不语,把自己那份清汤燕菜也给她,她推让半天,却不过,这才吃了。

    赵野在旁劝菜,“……天热,吃王瓜拌金虾,爽脆开胃……糟蒸鸭肝是这里师傅的拿手菜,肝脏明目,刺绣耗眼力,吃这个好……茶没加栗子,上品的六安茶自带栗子香味,刚刚又是鱼又是肉,喝它消食去垢腻……”

    两人酒足饭饱,堂倌上来唱菜名报价。当时原婉然正将余下六安茶送到嘴边,幸好赵野按住杯口,示意她暂时别吃,否则听堂倌报帐,那一口茶咽下去她非呛到不可。

    所有饭菜总账一两五钱银子,那道美名为“清汤燕菜”的白萝卜汤,算起帐一点也不白萝卜价,一切菜色数它最贵。

    原婉然眼睁睁看着赵野平静听着堂倌报上账目、掏出银子结账、取走她手中茶杯喂她吃下茶水,牵她起身出饭馆……走了一程子,她才惊醒。

    “相公,堂倌没算错帐吗?”

    “一文不差。”

    “……其他菜贵便罢了,那道白萝卜汤虽然好吃,到底是白萝卜,怎么就这么贵?”

    赵野忍俊不住,停步搭住小妻子肩头,低头温声道:“婉婉,那‘白萝卜丝’其实是燕窝。”

    其实是燕窝……其实是燕窝……其实是燕窝……

    原婉然惊呆了,断续听丈夫说:“……‘燕菜’跟蔬菜无关,意指燕窝做成的菜肴……东昌楼的‘清汤燕菜’,燕窝拣用上品官燕,汤头也不含糊,拿鸡、鸭、猪肘、江瑶柱、火腿花了几个时辰熬煮。”

    原婉然嘴角抽抽,打自落地十七年,燕窝这词连听说都难得,简直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金贵缥缈,她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拿它当成白萝卜丝吃了两盅。

    “你……怎地不提醒我一声?”她哭丧脸道。

    赵野伸手,将她眉心的结抚平,再把她瘪了的嘴角往上推。

    “这回出门原为让打牙祭,那道菜不叫,我也会叫。”他说:“相公没大本事,偶尔带吃香喝辣还是可以的。”

    原婉然极心疼那笔开销,但赵野巧舌如簧百般开解,起先她不好拂他好意、扫他兴,便打起精神强笑,后来慢慢教他说得总算放宽了心。

    两人在戌初时分掉头回家,原婉然回东间放好布娃娃,便到西间问赵野何时沐浴。

    赵野正在洗脸架前擦脸,他由毛巾后模糊道:“随便,要不,先洗。”

    一般小户人家,老小洗浴共享一盆洗澡水,男尊女卑风气影响,女子永远排在男子后头用剩水,原婉然娘家亦行这规矩。

    韩一却以为女子体质不同男子,浴水不洁容易伤身,该她们最先沐浴,原婉然在他身边,慢慢习惯打头阵入浴。

    赵野却不同了。韩一受伤时,赵野曾住在韩家一阵子,可都在河边泡澡,不曾就男女沐浴顺序上表过态,此刻原婉然拿不准他是否随口敷衍。她肚里踌躇,脚下便不动。

    赵野双手微低,由毛巾上方露出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朝门畔的小妻子灿灿闪烁,“要不,我们一块儿洗。”

    门边咻地没了原婉然人影。

    原婉然洗完澡回房,犹豫了一会儿,往赵野所在的西寝间去。

    赵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