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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第十九章

    顾清在3090年停留了很久。3090年的世界很平和,新的伦理观念、制度稳定下来,人类迎来了新的世纪。他在这个时代里又一次遇见了多德。从外空探险回来的他,身体几乎完全换过了一次,眼神也不复当初单纯。

    “顾清先生,我们回来了。”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很好,但是还是很想念地球,所以就回来了。”多德问他:“顾清先生,你是一个时空旅行者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还没找到我来自哪里。”

    “你提到过2005年。”

    “我不是依靠时间点回去的。”顾清对他解释:“我只有一个向后的机会,如果我选错,就会困在乏味的过去无法摆脱,还不如现在的情况。”

    “没有想念的人吗?”

    “有,但我并不担心他们,该做的安排都已经安排好了。”

    “真的不担心吗?”

    “机器人为什么比人还要多话呢?”顾清问他:“我变成机器人这么吵吗?”

    四方脸的机器人露出震惊的表情,跑开了。顾清看着他的背影,非常困惑拥有自己DNA的机器人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顾清回过头,还没有几分钟,多德又跑了回来。

    “明天有2000代的画展,你要去吗?”

    顾清接过那张纸质的请柬,对他点了点头。

    一直到4号,顾清仍然没有醒来,他发烧反反复复,一直在102附近波动着。里昂这几天一直在顾清床头学习,温习苏珊娜留给他的功课,然后每隔一个小时给顾清换一下降温用的毛巾。他将顾清买给他的降温贴贴满了顾清的身体,家里的空调也调到了最低。

    “如果还不行的话,明天我们两个把他抬到雪山上去,放在雪堆里埋起来。”威利斯裹着羽绒服埋怨。

    “不会冻伤吗?”里昂想了想问。

    “开玩笑。你懂的吧?只是开玩笑而已。”

    “我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里昂说。

    “你爸爸像你这个年纪可镇定多了。”威利斯刺激他。

    里昂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清,他其实想不到他爸爸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顾清从来不拍照片,也没法知道他小时候是否像现在一样冰山气质。“我不和他比,我自己这样挺好的。”

    “哦,”威利斯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以为你这么刻苦,饭都不吃,是想像他一样呢。”

    “我是我,他是他。我就在这等,他一定会醒来的。”

    “快要醒过来了吧,他们去的时间最长也就是七天。”威利斯蹲在里昂身边说。

    “真的?”里昂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也是猜的,如果他醒不过来,你不是失望更大么。现在你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告诉你一下,七天。”

    威利斯比了七根胖手指,里昂忽然从惊喜中掉入了冰窟如果不醒,那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他的爸爸了。

    “想明白了?”威利斯苦笑一声。

    “他会醒的。”里昂颤抖着说。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里昂,你还是要多相信自己,少依赖他。”

    “我会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能闭嘴了么?”

    顾清不太清楚为何有关人类未来的推演中会出现绘画展这种东西,但他还是从queen机构中走了出去,去看那个画展。

    机器人多德是主办的人,他远远地看到顾清,“嗖”地躲到了同伴的身后,然后又装作很大方的样子重新走出来对他打招呼。

    顾清不懂他这一系列动作的原因,但还是向他那边走过去。

    “欢迎您的到来。”多德对他说:“昨天得知我体内有您的基因,我一夜没睡,作为我思维的引导者,您对我还满意吗?”

    顾清很想说不满意,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挑剔预测中出现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画都是您那个时代的记忆,线路很多,我陪着您一起看好吗?”机器人伸出了带着吸盘的手。

    顾清不置可否,沿着他脚边第一条观赏路线向前走,多德静静地跟在他一旁。机器人沿袭了自然人的审美,对那个时代的艺术要求非常空泛生动鲜活、表达自我即可。

    “整个画展按照绘画者所表达的情绪来排列的,我觉得这种顺序比时间顺序更能冲击心灵。”多德解释说。

    顾清看了他一眼,他冲顾清笑了一下,头顶有几盏灯闪了闪,似乎想讨顾清欢心。顾清所在的区是“快乐”与“疯狂”的交叉区域,他先看了几张人造人被当成猫狗一样的宠物关在笼子里的画作,又看了看机器人与人类结婚的画作,机器人穿着婚纱,做出哭泣的表情,但是没有泪。

    “我们那个时候追求和人类一模一样,现在已经从极端思想中醒过来了。”多德说。

    顾清看了很久的画,画上带着熟悉的年代感,而他开始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3090年的一切都在慢慢固定下来,原来看不清的细节都如同这个画展一样缓慢地展开。他可能无法再继续向前了,他需要选择留在3090,通过多德认识这个年代更多的人,或者返航。

    顾清从“快乐”那个区域走完,又去了“愤怒”与“哀伤”,看到了战争在人脑海中留下的片段,与快乐相比,悲伤永远更深刻也更贴近内心。在悲伤区域的尽头,顾清看到了一幅他自己画。画上是他和他的养子里昂,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圣诞夜,两个人离开家去了一个画廊躲避。他记得这件事情,却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情绪。原来是这样悲伤的吗?每一笔画下去都像抹不去的伤痕一样。

    “您还有这样眷恋现实的时候。”多德伸出了自己带着吸盘的手。

    那幅画被框在桃木色的木框里那个画廊老板家的画都用这个款式的木框。也许是他将画装订好,送到了威利斯家里,也或者这幅画一直挂在他的画廊里,直到千年后才被别人发现,还有可能,是里昂去店里拿了那幅画。

    “画是怎么来的?”他问多德。

    “顾先生,您应该知道的。”

    “你服务过里昂吗?”

    “顾先生,您也应该知道的。”多德向前将画送到了他的手上。

    那天的轻雪跟着画扑面而来,他忽然很思念小孩子趴在自己肩头的感觉,哪怕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场景,他也很是思念他。所有的场景都在向后倒退,太阳西升东落,雨滴回归天空,只有那幅画在顾清手里稳稳地拿着。

    “下个未来见,我亲爱的顾先生。”多德对他鞠了一躬。

    顾清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屋子里的温度很低,他身上不仅贴着很多东西,肚子上还趴着他的孩子。

    居然回来了。他当时下定决心去画里的记忆点,没想到却成了回到现实的契机。能回来也很好,他还能多看自己的孩子几次。

    顾清用手碰了碰里昂的脸,小孩支棱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看着顾清有一分钟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