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一品孤女 > 分卷阅读194
    本事,经得住半个月的奔波,活着回扬州?

    只怕要死在路上。到时候,阿竹怎么办?

    好在,苏一会好好悔改,会善待阿竹的。

    于此,她就再无牵挂了。

    唐白怎么也没有算到,事情会到今日这个局面。

    她想的是,等六皇子娶了亲,她的咳嗽那时候也不严重,在相国府有上好的山参灵芝鹿茸,吃上一两个月,也就好了。

    就算相国府不给,她用私房银子,也能把自己治好。

    没想到,相国夫人要赶她走,赶她走不说,还伤了半兰。

    最后,柳氏将银子据为己有。

    她谈条件,激怒了相国大人,竟然要杀人灭口。

    她拖着病体东躲西藏,又受了大寒,邪气入里,才会拖得如今这样严重。

    上好的药材也没有,熬药的人也没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如今,她又如何医治自己的病?

    最后的那一点银子,她给放在了阿竹的包袱里面,留给她度日。

    现在,她虽有还有几十两银子,可是要吃饭,要住宿,加起来,连买一只小人参的钱都不够。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群泼皮混混,要了她的命。

    真不甘心啊,真不甘心。

    她后悔么?不。绝不。

    半兰的后半生,必须要考虑,否则,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投缳自尽吗?

    她只怪,相国大人一直是严肃的,对她是慈爱的,口口声声说爹爹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必然不会亏待她。

    于是,她自己与虎谋皮,竟然让他起了杀机。

    活生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人是一只老虎,此刻不将她吞噬,留在相国府,迟早有一天,下场还是一样。

    只要皇上还活着,相国大人,就不会让她活着。

    毕竟,死人才能保密。

    她有些暗恨自己,不该看那么多奇书,学习那么多奇技,更随意献出来,惹祸上身。

    可是皇上不出来,谁还能制约大皇子?一旦他登基,那么,便是天下权力最大的人,谁还能动得了他分毫?

    刺杀?她上次在猎场,已经见识过了。

    下药?她根本连大皇子府都进不去。

    唐白无谓的想着,无论如何,走到这一步,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她朝着城外走去。

    那群混混不跟着出来,端看着她走到城门外,完成了任务,去找慕容宝儿领银子去了,留下其中一个,守在城门口,害怕唐白再回来。

    唐白没想过回来,她记得城外有一处灾民聚集的破庙。

    如今灾情过去一年多,京城门口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少,不是引进城内安置,就是想办法让他们迁徙去了别处。

    唐白慢慢走着,走不了一段路,就弯腰下来拼命的咳嗽,有两次,都咳得跪倒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子。

    阿竹在时,她尽力忍耐,有时候,忍得半天不咳嗽,却自己都以为,自己病得尚且不重。

    没想到,不需要忍耐时,五脏六腑居然已经难受到这种地步。

    天渐渐黑了,唐白拿出一个多买的馒头,啃了两口,继续向前走去。

    一骑人马绝尘而来,跑在前面的人唐白稍微看了一看,便别过头去。

    苏二狐疑的瞧了一眼唐白的背影,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眼花了,到底拉着缰绳,继续往京城里面去了。

    顾少钧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路上这些贱如草芥的人命,是入不了他侯府世子的高眼的。

    只是,为何眼角瞥到的那一抹背影,却让他印在心里,觉得狐疑。

    唐白走到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没有人跟着了,心里真轻松啊。

    要是带着阿竹,她是定然不舍得阿竹跟着她这个将死之人,吃这样的苦头的。

    她反正没多久可以活了,自然能够无比坦然的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可若是阿竹在,定然是将衣服都给她铺上,自己守夜不睡的。

    人啊,还是没有牵挂的好,自由自在,谁也不在乎。

    可是,躺在这庙里最角落的草堆上,唐白却终是忍不住想起白天见的那个,骑在马背上,在她身后,稍微慢下脚步的,器宇轩昂的背影。

    顾少钧,你好好活着吧。就当与我,是南柯一梦。

    可是,于他是梦,于她,却是刻骨铭心的结。

    以后,他会娶一个贤淑的妻子,生一堆可爱的白胖的娃娃。

    她的出现,她的痕迹,在他的一生中,一点点涟漪都不曾激起,一点点水花都不曾溅出。

    除了苏一,苏二,春夏等人,甚至春娥,侯夫人,侯爷,他们偶尔会想一下她,然后却不敢在他面前提。

    也好,也好,惦记总是痛苦的。

    胡乱想着,便又咳嗽起来。紧挨着她的人,听见她持续不断的咳嗽,夜里怒骂了一声:晦气!便抱着自己的草堆挪到了别的地方。

    如此方才勉强睡着,没有棉被,半夜冻得醒过来,唐白越发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烧熟的虾米,身子弓到极致。

    早上是被喧闹的声音吵醒的,唐白从包袱里悄悄拿出半截人参偷着嚼了一口,咽下去,将东西收好,起身出了城隍庙,又开始往南走。

    再也没有混混跟着她,就连昨日守着城门,怕她回去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唐白自嘲的笑笑,一面走,一面四处观景,倒是觉得心情轻快,仿佛这些年,再没有如此欢乐的时光了。

    京城的冬天是干冷的,可是越往南走却是越暖和的。

    唐白身上穿着城隍庙外面,跟郊区农人用好布料的衣裳,换来的旧棉袄,到底是比那些绫罗绸缎暖和啊。

    以前的衣裳,虽然不厚,但是里面絮着上好的棉花,领口袖口都是兔毛狐狸毛,加上屋里烧着炭盆,手里抱着暖炉,何曾这样冷过。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自然要靠这件棉袄御寒。

    唐白戴了一顶破毡帽,头发乱七八糟的披散着,一路咳咳咳的走在路上,倒是没什么人管她。

    刚过完年的冬天,连乞丐都少得很。

    过年时,剩下的油水,够他们全都盘踞在京城里面,吃上最丰盛的几顿,熬过正月,再出来过上接下来一年,艰苦的日子。

    唐白不去记方向,也不去管周围的人,只一路向南,慢慢的走。

    累了就歇歇,咳狠了就躺下来,她这个样子,别说已经是乞丐一样的装扮,就算仍旧是国色天香,想必那些惜命的人,也是不敢靠近她的。

    哪怕是色中恶鬼。毕竟性命重要。

    她这个病,很像是痨病,会传染,治不好,会死人。

    可只有唐白知道,她这不是痨病。不过是单纯的咳嗽,只是咳得太狠了。

    即便只是咳嗽,但是,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