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露出一条缝隙。
楚黎的声音一如既往玩的温柔：“顾笙，上车吧。”
“……”
她收了雨伞，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这时正好是晚上7点了。
楚黎相当准时。
他见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弯着桃花眼笑了，“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嗯？”
顾笙看向他，不知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楚黎唇角勾着，语调慵懒，却咬字清晰：“我忽然跟你说，不做朋友啊。”
“确实……有点意外。”
她抿抿唇，有了几分局促，却认真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楚黎笑笑，不肯：“等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顾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改变主意。
于是，她收回视线，点点头：“……那好。”
楚黎开着车，行驶在马路。
周遭的风景在雨帘中不断后退，他目光沉然，忽而瞥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有意思的事儿，哪能在一开始就揭晓了？
要慢慢来，才有意思。
……
车驶进郊区范围，雨势没有大，也没有小，依旧飘飘摇摇地下着。
足足有多半个小时车程，才到达楚黎停车的地点。
那是一幢偏僻的房子，孤零零坐落在树林后的一端，不过，并不破旧寒酸，反而红墙白窗，看上去像是新盖的。
顾笙不免有些疑虑。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她毫不犹豫就会选择报警，因为看来看去，这里都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但她真心拿楚黎当朋友，又觉得彼此知根知底，他是姐姐生前的好友，他父亲是海关局长，也就没有多想。
楚黎停好车子，几个仆人模样的男子撑着伞来到车门前，态度恭敬。
顾笙环顾着四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楚黎拔出车钥匙，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弧度，朝她解释：“这是我新的秘密基地，偏僻了些，里面的厨子和仆人都很忠心，我今晚就是在这里请你吃饭。”
顾笙听完，点点头。
“这里当秘密基地，确实绝佳。”
从车上出来，四周是夜雨的凉意。
他隔着雨帘看她，笑道：“走，我们进去。”
由仆人撑着伞，顾笙默默跟随在后。
一进门，就能看见餐厅里，那张长长的铺着布巾的餐桌。
房子里布置挺简单，灯光也很黯淡，色调也偏冷，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餐厅里走出一名身着厨师服的人员，他来到楚黎神情，禀明：“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用吧。”
“谢谢。”
楚黎说完，转过头拉住顾笙的手，行动顺畅自然，没有丝毫尴尬：“你第一次来这，可要好好尝尝他的手艺，不比西餐厅的专厨逊色。”
顾笙倒是有些不习惯。
她勉强笑了笑，微微把手从他手中挪开，客套道：“照你这么说，我今天有口服了。”
楚黎并不在意。
他为顾笙挪开椅子，然后坐到她的对面，淡淡一笑：“能邀你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顾笙心里惦记着此次的目的，她吸了口气，抬眸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楚黎，现在能跟我说说么，为什么不和我做朋友了？”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展开餐巾，把它叠成三角形铺在腿上，一边幽幽对她说：“你想过吗？顾伯父其实挺不容易，他创造的所有价值，如今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继承。之前，就听顾伯父说起说，你姐姐性子骄躁，不适合管理公司，可那时候有冷静稳重的唐铎，他是她的准丈夫。而现在，她死于意外，顾伯父的计划落空，如今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可你却和苏氏集团的boss订婚了。”
顾笙条件反射一般，“所以呢？”
“顾伯父为难了，要不要把公司交给你呢？他现在的忧虑，只是因为你和苏珩订了婚，如果你换一个结婚的人选，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楚黎笑意吟吟看她，一双桃花眼眸贯有的温和，“不如，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定义彼此的位置，我不再做你单纯的男性朋友，而你则留在我身边。”
对此，顾笙颇为惊讶。
她没料到楚黎会表白，还是这样突如其来。
顾笙讪讪笑笑。
“楚黎，别开玩笑了，你舍得放弃身边的一堆美女？”
楚黎看着她的眼睛，脸上露出笑容，“舍得。其实你应该好好考虑，毕竟，我们是同一类的存在，会很合适。”
同一类？
听到这个词，顾笙皱眉，有丝疑惑，刚想要发问，却被他提前打断了。
“先用餐吧，我们边吃边聊。”
楚黎拿起刀叉。
顾笙现在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但碍于礼貌，她还是心不在焉地拿起刀叉，打算应付吃几口，然后等楚黎吃完，再干干脆脆拒绝他。
虽然楚黎性格好，相貌好，家世好。
但她身边已经有苏珩，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在感情上，她要对苏珩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盘中的牛排大概是五分熟的，里面夹着零星的血丝。
顾笙吃不惯，她看见那血丝就没了食欲，于是转移目标，瞥到手边那类似于红酒的饮品，伸手拿起杯子。
楚黎瞧见她的动作，唇边笑意更浓。
“想到要和你一起用晚餐，特意从书房酒柜拿了一瓶。我平时很爱喝，味道不错。”
顾笙想起来。
他的书房里，确实有个酒柜，里面瓶子和这个一样，看上去像是自制的。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抑制不住有些皱眉：“这是什么做的？味道好怪。”
楚黎漫不经心地回答：“人血，混合加尔酒。”
人血？！
惊吓之余，顾笙立刻觉得反胃，忍不住扶着桌子一阵干呕。
难怪喝到嘴里会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楚黎疯了么，竟然给她喝这种东西。
见她如此，楚黎放下刀叉，浅浅笑着，依旧很风轻云淡，他声音轻轻，给她的感觉不再温柔，反而如同鬼魅。
“怎么，觉得不合胃口？你是半人半妖，拥有一半的狼族血统啊，应该爱喝才是。”
顾笙忍住心理的不适，此刻只觉得恶寒。
她额间冒出层层冷汗，声音也抑制不住有丝颤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半妖啊。”
楚黎直视她带了恐惧的双眸，笑着缓缓回答。
听到这话。
顾笙犹如雷击一般，她彻底懵了。
半妖。
他是怎么知道她是半妖的？
而且，他又怎么会是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