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我在青楼改作业 > 分卷阅读89
    可惜这点儿不忍,并不足以让他们放了刘拂。

    喜婆脚步微顿,到底扯开笑脸走进屋中:“刘姑娘……吉时快到了。”

    喜婆是金陵城中常年操办嫁娶喜事的妇人,在这行当做了十余年,还是头回在做正事险些撑不住笑脸。

    端详着刘拂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和通红的眼眶,喜婆轻叹口气,将本就难以说出口的吉利话全部抛之脑后。

    “姑娘怎么不匀点胭脂?”

    喜婆去妆台上取瓶罐的手,被刘拂拦了下来。

    刘拂唇角含笑,目中无情,淡声道:“劳您费心了。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再用不着用这些东西妆点。”

    她搭着陈小晚的手站起,又替望日骄重新插了回簪子,便由着喜婆为她盖上盖头。

    刘拂眼前的所有光明,全被遮挡。

    随着她毫不反抗地坐上花轿,名为迎亲实为绑人的众人才松了口气,全都随着花轿一起离开。

    一同离开的,还有在春海棠门前守了七日的漕帮帮众。

    已不知多久没有热闹过的饶翠楼,此时更如死寂一般。

    在轿子的影子消失后,望日骄才拔下头上的发簪,快步走进春海棠的房间。

    “春妈妈!春妈妈你开开门!”望日骄拼命敲门,却得不到回应。

    可是此时时间尚早,晨起这会儿春海棠不在屋中,还能去哪?

    “骄姑娘……”陈小晚拉住望日骄的手,指指门内,轻声道,“有水声。”

    望日骄微愣,与身旁的陈小晚对视一眼。

    两个姑娘拎起裙角,一脚踹向房门。

    屋内听到的响动的春海棠回头,用醉意朦胧的双眼望向二人。

    因着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刘拂从乘云道长处回来后,春海棠便被漕帮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见过她一面。

    甚至连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们来啦?”春海棠莞尔一笑,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轿落轿,当披着盖头的刘拂被扶下来时,就被喜婆紧紧挽住。

    她只能从盖头下方的缝隙中,看到一丝光亮。

    刘拂没有挣扎,却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来,能听到无数百姓的窃窃私语,他们算不得很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嗡嗡有声,让人听着心浮气躁,烦闷压抑。

    而在这纷闹人声中,却听不到一丝秦淮河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刘拂远离人群,站在临时搭建好的高台上,站在这处临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旧听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干了。

    不多时,十八位天选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没有丝毫束缚,捆住她们的,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惊慌。

    刘拂微微偏头,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只玉手紧紧攥着大红裙摆,青筋微露颤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惊怕极了。

    悄悄抬手盖住对方的手背,刘拂指尖微动,摩挲着对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颤抖就已止住。

    谢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刘云浮一生从不失信于人,又怎会让一个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声突地响起,让在场上千人同时屏息。

    吉时已到,祭神求雨的仪式,正式开始。

    在刘拂等人面前,祭坛之上,乘云道长已点燃香烛,执起桃木宝剑,焚符祝祷。

    听着对方祭文,刘拂撇了撇嘴。

    这妖道看着仙风道骨,一篇求雨文却写得骈四俪六、辞藻华丽,工整得像是哪家书生逢迎拍马的投名状。

    就算江南文风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东西,台下百姓估计也没几个听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获封的显圣灵源王川后,能比百姓们多懂几个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点。

    乘云道长木剑沾朱砂,挑起祭台上摆着的灵符,辗转腾挪间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全不似一个古稀之龄的老人。

    剑风赫赫间,剑尖处挑着的灵符就已无火自燃。

    而在此时,也恰好来了一阵清风。

    震惊不已的百姓们纷纷掩口,抬头仰望着白须白发宛如真仙的乘云道长,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乘云道长闭目凝神,左手捏诀右手执剑,口中念念有词: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泽润,辅”

    “等等!”

    打断乘云道长的声音绵绵多情,让人听了耳根发热。婉转柔媚并不十分尖利,却极富穿透性,在仅有一乘云道长发生的秦淮河畔格外引人注意。

    刘拂一听便知晓,这是她海棠姐姐的声音。

    大红的盖头遮挡了刘拂的笑容,也遮挡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揶揄。

    听海棠姐姐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这几日怕是真的喝大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听到下面错乱的脚步声,刘拂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从千百人中突围而出,实在是难为海棠姐姐了。

    祭台上的乘云道长闻声只是微顿,便继续他的动作。桃木剑上的符纸仍在燃烧,似是无穷尽般,而刚才那阵微风,却未再起。

    “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

    乘云道长再次被打断。

    “等等!等等!”春海棠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已破开人群,冲开漕盐两帮守卫的人,拎着裙角一路小跑到了祭台下。

    她高举着的手中,挥舞着一沓微黄的薄纸。

    在春海棠宛如私语让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中,乘云道长终于停下动作。

    “允那妇人,可知误了吉时会引来多大祸患!”

    不待百姓被乘云道长的话驱动,春海棠便继续举着手臂,高声斥道:“你若不听我言,才会惹来天大的祸患!”

    “……这不是饶翠楼的鸨母么?……”

    “……她一个妓.女,来这儿做什么?……”

    “……妓女怎么了?听说今日祭神的,全是花娘……”

    “……你们没听说么?十八个新娘里就有她们楼中的碧烟姑娘……”

    “……那姑娘还亲自为我打过粥,要不是那满满的一碗,我怕是……”

    此时,百姓中终于有人认出春海棠是谁。

    议论声越传越远,越传越大。

    春海棠踏上台阶,振臂高声道:“你送与河神的女子全是妓子,即便有些尚存清白,就不怕惹怒神灵么?”

    此言一出,为了求雨急红了眼的百姓扑向春海棠的动作全都滞住。

    “道长仙风道骨远离尘世,自想不到这许多。”春海棠晃着手中的纸张:“这,是台上十八位河神夫人的身契。”

    “尚有一刻钟的时间,待小妇人一一烧了这些红尘羁绊,还夫人们一个自由清白身,道长你再做法也不迟!”

    即便忘了些义正言辞的词儿,即便一不小心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