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宇宙锋 > 分卷阅读88
    给于乔开药,王大夫都没收钱。

    屋里没别人,王大夫边起身脱白大褂,边对陈一天说:“我一天就能挣五千。”

    于乔和陈一天对视一眼。

    王大夫对他俩的反应很满意:“所以说,还能让你请我吃饭吗?!”

    吃饭地点是王大夫选的。

    北镇新开的一家海鲜自助。他说这几年生活好了,北镇也向大城市看齐,很多人不再吃香肠、肘子、猪蹄子,也奔着高雅点的食物去了。

    这家海鲜自助就是冲着这个消费趋势去的。78元一位,在北镇算得上高消费。

    王大夫虽然收入可观,可他有那一代人的勤俭传统,很少花天酒地、胡吃海塞。

    所以这里是他能想到的请陈一天和于乔的最合适的地方。

    席间,王大夫看了陈一天拿来的化验单,又给于乔把了脉。

    这一次,他把三个指腹压在于乔手腕处,轻轻抚几秒,再重重压几秒,号完了左手号右手……又频频点头。

    最手,如释重负般撒了手,表情彻底放松下来,开始认真地扒虾爬子。

    陈一天问怎么样?

    他答什么事都没有。

    陈一天又问要不要带点药走?

    他说没病吃什么药。

    正事办完,陈一天陪王大夫起了酒。

    于乔不会说漂亮的告别话,陈一天想替他说。

    可一张嘴又觉得多余,这么多年来,两个年轻人和这个老年人建立的关系,说哪一句都显得逊色了。

    喝了几瓶啤酒,王大夫嫌不过瘾,提出要喝白的。

    于乔有点担心,他喝酒上脸,眼皮都是红的。他红着眼皮,笑咪咪地盯着于乔说:“没事。我自己干这个的,还能给自己喝倒下?”

    于乔拦不住,两人又倒了白酒……

    谁说海鲜吃不饱?于乔那天就吃饱了。

    另外两位男士喝了许多酒,王大夫说了许多话,多到把于乔和陈一天的话都说了。

    他说:“于乔的病在我手里治好了,你们不知道我多高兴!”这大概是医者最大的成就感。

    “我17岁给我爸打下手,后来赶上国家政策,我考了医专,当了正经医生,经我手的病人有多少……我自己也记不请了。”

    “活到我这年纪,我还缺什么?我什么都不缺了。”

    “每天来看病的堵住门口了,我真累,可是干这行的,就得这样才有意思啊。你要门前冷冷清清的,那就没意思了,干着也就没劲头了。”

    “但是,我经手的那么多人、那么多病,都不算啥。你那算啥?”他对陈一天说。

    陈一天有一阵子免疫力低,浑身起了疹子,带于乔看病时,王大夫顺便给他开了一副药,药没喝完,疹子就下去了。

    “你那算啥?你那远远算不上厉害。真正厉害的,真正考验本领的,就是你!”他又看向于乔。

    “你和我的小外孙,我把你们俩救活了,我心里真舒坦。于乔,我把你当成我的小女儿,你就是我的小女儿,看见你我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一天和他碰杯,两人各抿了一口白酒。

    “所以,我的乔乔,我的女儿,要在这世界上好好活着。不管以后去了哪,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话里带有几分醉意,却也情真意切。

    晚场已经开始上人了,他们三人才起身出店。

    北镇比沈阳还要低三五度,太阳西斜时,温度降得很明显。

    于乔伸手去扶王大夫,被他躲开了。

    他脚底虚浮地去开自行车锁,那辆二八自行车,陈一天和于乔看他骑了好几年。

    光看这辆破自行车,真联想不到日入五千的事实。

    三人在傍晚的寒风里穿过北镇商业街,侧身穿过卖臭豆腐、炒饭、煎饼果子、烤香肠的小摊,陈一天和于乔一左一右,把王大夫夹在中间。

    夕阳余晖下,真的像年长的父亲带着他的子女。

    走到小区门口,王大夫停下来,说啥也不让他俩继续送。

    说天晚了不好坐车,让他俩赶紧去车站,到沈阳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窝心的话似乎已经说尽了。

    于乔用围巾堵住嘴,避免呛风。

    她迎风站在王大夫自行车前,语塞。

    王大夫把她拉到背向风的一侧,看着她渐红的眼眶说:“没事,没事,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你多回来,明年冬天我带老伴去海南,路过你那不?

    我顺路去看看你。”

    陈一天怕于乔哭起来不好收场,走过去拢住她的肩。

    东北冬天的冷,一旦适应了就会甘之如饴。

    王大夫伸手按了按于乔脑门,低声说:“咱们走到哪都别忘了这一段儿,别忘了你这个哥。”

    于乔把头缩在脖子里,被风吹乱的流海遮住眼睛,不说话,猛点头。

    ☆、红罗帐共话缠绵-68

    人生中的很多次告别,在转身的当时,当事人都不知道,那就是终点。

    前些年,网上流行一个略显沉重的段子。

    两位老奶奶在火车站告别。一位对另一位说:“老姐姐,你今年86岁,我今年85岁,今天很可能是我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谢谢你坐火车来看我。”

    有一段时间,这个段子在网上广为流传。短短数语,谈不上痛彻心扉,可搁在特定的时空里,由特别的人说给特别的人听,就会让人莫名感动。

    深冬,太阳落山早,返城的路上,天光一层层暗下来。

    像有人一层层拉上天幕的窗帘。

    于乔吃得很饱,陈一天喝进胃的酒精渐渐融入血液,随着车的颠簸,二人更加沉默。

    在公交车上,沉默气氛被电话打断。

    有人给陈一天打电话,听起来是海鹰机械的人。

    电话里在讨论技术,是近日来颇受争议的老话题。关于一个设计方案,陈一天坚持传统的、保守的、安全的设计方案,认为这样的设计更适合客户的风格。客户是一家老国企,项目也是人家求稳、力保成功的项目。

    陈哲走后,李健林新挖来的设计师力主创新理念,要求设计员推翻既定的稳妥方案,提出“柔性装配”“全自动化”“数字定位”等等新词汇。

    打来电话的是具体执行设计的人,一个是稳妥派,一个是前沿派,他不知道该听谁的。

    最主要的,就算他认同创新派的设计思路,可设计图纸必然要他一笔一笔画出来,他不会画!

    陈一天刚刚喝了酒,情绪稳定、嗓音低沉,带有一种天然的倦怠感。

    那声音飘进于乔耳膜,她觉得新鲜。

    “是,是,我知道,这是大学教材里提到的词。对,对,他说得对。德国TE公司为此专门成立一个事业部,可人家只做研发,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