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卡斯身前，全身的毛炸起，像团静电的绒球，清澈的蓝眼睛凶狠的瞪着，黑色的竖线尽显攻击性，小猫两只尖尖的小牙隐约露了出来，喉咙里滚出恶猫般的低吼。
小小的小白猫，居然让几个成年的青年束手无策，他们敢殴打一个不反抗的人，却不敢欺负一只具有攻击性的小猫咪。
人性。
莎莉舔了舔爪子，成功吓走了这群人类，她昂起小脑袋，侧着头，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看向她身后的卢卡斯。
哇……远看已经很像了……
近看真的一模一样……
除了汉尼拔更讲究些，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不修边幅。
长着和铲屎的一模一样的脸，居然混的比铲屎的还差。
莎莉说不出的微妙情绪。
“喵呜~”
莎莉小声瞄了喵。
莎莉自以为她英雄救人很帅气，事实上，小姑娘几乎跑了整个小镇，陌生的地方让莎莉心神俱疲，白色的毛毛也沾了灰尘，莎莉还没时间安静下来，找个干燥温暖的地方清理她的毛。
以至于，莎莉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流浪街头的流浪猫。
流浪猫的攻击性总是很大的，也许身上还携带着病菌，这才是那几个青年逃跑的原因。
莎莉知道了，可能会挠死他们。
卢卡斯沉默的和莎莉对视几秒，他僵硬的活动着手臂，脱下了自己破了一个洞的外套，抖干净上头的灰尘，他环顾四周，一向柔软温和的男人，眼里也渐渐生出了警惕的情绪。
他像个小镇排斥的罪犯。
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除了这只猫。
卢卡斯将外套铺在地上，丹麦的天气很冷，如果没有吃的和温暖的住处，小猫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娇气，也许刚成为流浪猫不久。
卢卡斯轻轻拍了拍外套，沙哑的嗓子努力温柔：“猫猫，来。”
莎莉：……
论起拐猫回家，你们怎么都是一个风格。
“喵……”
莎莉别扭了一阵，终于在卢卡斯那张熟悉的脸的蛊惑下，慢吞吞的窝上了卢卡斯的外套。
莎莉确实累了，她不知道这里是哪，这里的气候和巴尔的摩不一样，莎莉很不习惯，她需要一个安全的住处，然后等她能自由变人的时候，再寻找汉尼拔。
卢卡斯细心的裹好莎莉，然后收拾地上散落的蔬果食材，坏掉的不能用的只能丢弃，剩下的装进袋子里回家。
他住在有些年头的院子里，家里的东西大都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桌布有些掉了颜色，不难看出曾经全新的它如何艳丽，卢卡斯似乎是个念旧的人，但也没那么夸张，不能用的东西他也会选择丢弃。
与其说是念旧，不如说是缺乏管理自己以及环境的能力。
他和汉尼拔有着一样的脸，但没人会弄混他们，两人天差地别。
他的穿着都是十分老实的，没有新意，但给人极大的踏实感，就像卢卡斯的眼睛。
醇厚，温柔，富有耐心，你打他一拳，他也不会还手。
但这世上真有无论如何打骂欺辱都不会还手的人吗？
卢卡斯是托儿所的老师，曾经的。
直至那个叫克拉尔的小女孩对园长说卢卡斯侵犯了她。
一切都变了。
“也许我该买点猫粮。”
卢卡斯回到了家才想起这件事，他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小镇上的店铺很少有晚上还营业的，他匆匆忙忙的将莎莉放在沙发上，又整理了自己衣服，然而脸上的伤却遮不了。
但也只能这样了。
卢卡斯出了门，没两分钟，又回来取钱包。
小镇只有一家宠物店。
卢卡斯想买猫粮也必须去那里。
卢卡斯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他显然低估了小镇上的人。
曾经笑脸相迎，可以约谈的朋友，也能转眼间露出憎恶的神色来。
宠物店的店主并不欢迎卢卡斯，他抄起一只德牧试图把卢卡斯赶走，“滚！我这里不欢迎你这个人渣！”
狗显然一脸懵逼。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他的表情压抑的可怕，宠物店的人，都躲得他远远地，他们全都忘记了，卢卡斯平日里是怎样温和有爱心的人，他拿自己的钱资助过多少生病的流浪狗，店主也都忘个干净。
“你不能赶我走！”
卢卡斯很爱宠物，可惜他养了好些年的狗也死在了一个雨夜里，他知道是小镇上的人做的，却不知是谁。
卢卡斯可以忍受他们欺负自己，却不能忍受他们欺负小动物。
卢卡斯放弃了和他们理论，直接抱起了一袋猫粮，将几张纸币放在收银台上，“我付了钱，你不能拒绝将猫粮卖给我！”
店主气的脸色发青。
卢卡斯无视围观人那些厌恶嘲讽的眼神，窃窃私语他脸上的伤，卢卡斯沉默的抱着猫粮离开了宠物店。
他再也维持不了脸上难堪的温和。
他压抑着自己，心被深蓝的海水堵得严实，无处发泄。
到家时，卢卡斯站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他脚旁是埋葬芬妮的地方。
他抱着猫粮蹲了下来，低着头。
莎莉一直很乖的在沙发等卢卡斯回来，门关合声响起，卢卡斯最先走过来摸了摸莎莉的小脑袋，也许他并不知道，莎莉曾经很讨厌陌生人摸她。
“也许我该给你取个名字。”
卢卡斯将猫粮倒进手心，诱人的鱼腥味散出来，然而莎莉却一嗅就嗅出来这里头根本没有真的鱼，一堆人工添加剂。
吃惯了汉尼拔手工猫粮的莎莉有点嫌弃。
“你喜欢芬妮这个名字吗？是我曾经养的一只狗。”
卢卡斯捻起一小粒猫粮递到莎莉嘴边，小猫犹豫了一会儿，空落落的肚子终究还是让莎莉选择退一步要求，勉强吃了一口。
看在卢卡斯似乎刚刚哭过的份上。
“如果你不喜欢，莉莉怎么样？”
也许，灾难没发生前，卢卡斯是个很健谈的温和的男人。
可他现在，只能对一只猫这样平和了。
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挂钟指针一声一声，他似乎忘记了他脸上的伤，下颚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眼底淡淡的青色，他最近都没睡好。
经常有人会趁着夜晚，往他的家扔石头。
早些时，还有芬妮会叫醒他警戒。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卢卡斯没给莎莉喂太多，他看得出来小猫似乎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猫粮。
但他并不想再回那个宠物店了。
晚餐，卢卡斯一个人做了简单的沙拉，他不饿，他捡回来的小猫吃完了猫粮后就不知跑到了哪，卢卡斯不放心，在院子四处寻找。
他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他抱了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