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你?”
苏折目色阴沉,看向前方,轻声道:“可能只是个别冤家路窄。”
跟在夜梁大将军身边的副将不是别人,正正是去年才从京城逃跑的柳千鹤。
在这场战争中,柳千鹤屡出奇策,总是能精准地预测到大楚的下一步动作,因而一路立奇功,才在夜梁军中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此时,柳千鹤对夜梁大将军道:“大楚居然派一个前朝公主前来,分明是来挑衅的!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好歹也担了个公主的名分,不如杀之以振三军!”
柳千鹤恨不能立刻开战,把战火燃到大楚的土地上,让大楚的河山变做焦土,以祭奠他满门之仇。
柳千鹤又道:“静娴公主身边的苏折,是个极为狡猾的人物。说不定昨晚的夜袭就是他的主意。想趁着和谈之前,对皇上不利,这样就不战而胜了!此人当杀!”
夜梁大将军为此也很愤怒。
他从旁伸手,柳千鹤会意地把弓箭递到他手上。
他渐渐拉满了弓,弦上利箭蓄势待发。
一旦这箭射出,就等于是彻底打响了开战的旗号。
柳千鹤见状,亦是拉满了弓,他和夜梁大将军两人,一人把箭对准了苏折,一人对准了沈娴。
能在边关除掉这两个仇人,对于柳千鹤来说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苏折眯了眯眼,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肃杀。
就在夜梁那边堪堪要射箭之时,苏折突然出声,声音清越温醇,听起来如水能容纳万物,却又如战场上的兵戈铁马拥有强劲的穿透力,道:
“静娴是大楚先皇与先皇后的独女,而大楚的先皇后是北夏皇的义女,乃当年通两国之友好而和亲出嫁的北夏义公主。”
苏折的话珠润如玉,掷地有声。
沈娴侧头,震惊地把他看着。
她从来不知道,她前朝落魄公主竟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今日如若不是苏折提起,恐怕极少有人记得,那死去多年的先皇后还是北夏远嫁的义公主。
他嗓音依然没有沉浮,道:“如此,谁还说静娴是大楚无用的公主。”
苏折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这仅仅是大楚和夜梁的恩怨,那还好说,顶多是两败俱伤。
可如果把北夏也牵扯了进来,那就得天下大乱。
夜梁大将军手上动作一顿,沉吟着放下了手中弓箭。
这种情况他无法做主,需得请示夜梁皇帝。
可柳千鹤如何甘心就这么算了,箭在弦上,好不容易就要大战了,不能够功亏一篑。
沈娴杀不得,那他就先杀了苏折!
于是不等夜梁将军命令他收手,他瞄准苏折就飞快地松手,把箭射了出去。
这时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夜梁大将军喝道:“战场之上,岂容你放肆!”
柳千鹤垂头认罪道:“末将一时手滑,请将军责罚!”
那支箭破空而来,从黑压压的背景分离而出,速度极快,眨眼便至眼前。
沈娴一颗心霎时就悬了起来,本能地把苏折往旁边一推,道:“小心!”
苏折看似风清月白,但实际上他怎么能没有所防备。
沈娴同他一起在战场上,他精神高度集中,不曾有过一丝松懈。
别说平时这区区一支箭伤他不得,更何况现在。
只是沈娴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他也就顺着她的力,轻巧地往边上移了移。
那支箭直直射在了身后的地上。
沈娴看向苏折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苏折摇了摇头,拂衣道:“阿娴放心,我无碍。最坏的打算,也就只有开战了。大不了,等战事了后再回京。”
他说得十分轻松,好似在计划游山玩水的行程一般。
他略挑起眉梢,没有任何情绪地幽幽道了一句,“我不介意让夜梁多填几个万人坑。”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沈娴有理由相信,他的能力绝对凌驾于秦如凉之上。不然秦如凉也不会在他的未雨绸缪中惨败了。
两国和谈是最小的代价,既然无法达成,一旦开战,只争胜败输赢又岂会在乎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第254章我只要对你好就行
于是霍将军沉目怒道:“夜梁当真要开战?!那我大楚一定会尽全力奉陪!”
随着霍将军扬臂振呼,身后大楚军队挥舞战旗,吼声震天。
夜梁这边亦是战势待发。
夜梁大将军却是挥手下令:“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就地处决!”
当即他派了人回去禀报夜梁皇,静娴公主在此,请夜梁皇定夺。
霍将军见状问:“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苏折淡淡道:“不急,还有转机。”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夜梁那边传话来:“吾皇有令,请使臣和静娴公主入城商讨和谈事宜。”
霍将军立刻着人安排护卫护送。
结果夜梁那边却道:“就只让使臣和静娴公主入城。带了护卫又怎么样,进城以后再多的护卫也无济于事。怎么,你们不敢吗,如此还谈什么诚意?”
苏折淡淡道:“我等即刻入城。”
单枪匹马地进入敌营,这事需得担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回不来了。
霍将军怎能不担心。
苏折道:“霍将军只需打理好军中事物,静候佳音即可。”他抬目看向夜梁大军,“这个时候还肯接受谈判,已然成功一半了,将军勿忧。”
霍将军道:“我明白了,苏大人定要护公主安全回来。”
“嗯,我知道。”苏折这才转身看着沈娴,漆黑如墨的眼底里染了丝丝笑意,“阿娴,现在还觉得刺激吗?”
沈娴回过神,好气道:“你又一声不吭地拿我去做筹码?”
苏折低声道:“你放心,这次不会挨巴掌了。要挨只能挨刀枪无眼了,只不过我会先挡在你前面。”
沈娴他一眼:“不是叫你忘了那事吗。既然说了要一起干坏事,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你怎么用三座城换来两国和平。”
苏折道:“真的只用三座城,其实我没什么把握。”
沈娴抽了抽嘴角:“都这个时候了才来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看来这次是不是有去无回就全仰仗你了。”
就算有去无回,她也和苏折同去。
沈娴无所畏惧,抬脚就往敌方阵营走。苏折跟在她身边,两人衣角在风中猎猎飞扬。
沈娴道:“我相信你。”
后面还跟了一个莽莽撞撞的贺悠,道:“喂,你们想丢下我吗,等等我!”
“贺悠,你不必勉强。”
“笑话,我、我才不觉得勉强!身为副使,我必须要出使夜梁,不然传出去说我临阵脱逃,多丢人!”
黑压压的两军对阵,像是把这个天地压缩得四四方方。
三人行走其中,渺小而又不容忽视。
到了夜梁阵前,那大将军见有三个人,便指着多出来的贺悠,问:“他是谁?”
苏折简短道:“副使。”
结果夜梁大将军干脆道:“和谈不需要副使,遣回去。”
贺悠万万没想到,他抱着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跟着沈娴和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