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一世成欢 > 分卷阅读665
    赋税下发钱粮,再派个钦差大臣去督办,赈灾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如今,这场旷日持久,又几乎覆盖大齐一多半土地的旱灾,与战争,招魂台的修建,还有朝廷选秀等等全都糅合在了一处,几乎已经掏空了大齐户部的所有储备,面对如此多的灾民,成千上万两银子拨下去都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朱思明走投无路,自认无能上书请辞,皇帝又不许,反而斥责他临时撂挑子。

    种种压力之下,朱思明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只能跟唯一支持他的丞相宋温如求助。

    可宋温如本质上是个和稀泥平衡关系的老好人,说到筹银子,他并不比当了多年户部尚书的朱思明强,两人商量了许久,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商户征收重税种地的遭了灾,做生意的总有钱吧?

    可是那些能够被朝廷的人看上,想要上去宰一刀的豪商,哪一个背后没有高官强族做后盾?

    这个办法甫一提出来就受到了大半朝臣的抵制,因为这个办法要是实施了,触及的是大部分贵族的利益。

    而当初将这一切重担压在朱思明头上的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迫于朝臣压力,否定了这个提议。

    紧接着,宋温如又搬出了席太师,劝说皇帝对各地流寇由剿灭改为招安,如此一来至少可以省一部分银子,可是皇帝依旧是死要面子,坚决不肯招安流寇。

    重重压力之下,方含东的作用就显出来了,他向皇帝提议,可以放开富商乡绅捐官筹银。

    说到这里,袁先生不禁叹气:

    “自从王度与李延庆因为进谏而死,御史台的言官们就跟死了一般没有什么两样,这样的提议,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句话,皇帝如今……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一半是因为宠信方含东,一半也是图省事,就同意了。”

    “所以吏部那些人就干脆变本加厉,将捐官这件事变成了卖官是吗?”

    白成欢幽幽地反问了一句,心中彻底对大齐这些官员有了新的认识:

    “我曾听义父说过,如今大齐朝堂一多半的官员都是先帝时期的能臣,先帝将他们留到如今,不是该为国之栋梁吗?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袁先生听她提到“义父”二字,想来是威北候曾经跟她谈论过朝政,对她这样的话倒是也没什么惊讶,反倒是劝解了几句:

    “世子妃也无需太过讶异,朝臣是否能为栋梁,不光看他们自身,也要看君王。”

    萧绍棠心中又浮起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还是淡然劝慰道:

    “这也不稀奇,就如曹孟德之辈,也逃不过‘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语,若是君王贤明,臣下自然贤能,若是君王昏庸,臣下自然平庸,如今的萧绍昀,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只宠信奸佞小人,朝臣又哪里肯尽心竭力呢?他首肯捐官此事,下面的人自然是能捞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好处。”

    袁先生点头附和:

    “不错,加之何大人又下了诏狱,吏部郎中一职给了之前的给事中尤连坤,尤连坤此人,可是没有何大人的清正刚直,这次顶替雍州知府赵文庭的人,正是尤连坤的族兄尤世坤。而且……”

    袁先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

    “就连之前被夺了官的冯智才,也四处活动,塞了银子给吏部,冯家诸人起复也不过就是迟几天的事情。”

    白成欢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

    “我知道了,冯家的事情,我会和去和义父商议,先生继续说吧。”

    袁先生很满意世子妃的态度,就又捡着重要的事情说了几件。

    最终与萧绍棠敲定了翌日要如何去面见皇帝,又该如何在雍州知府受贿这件事上面推波助澜,才告辞离去了。

    等萧绍棠转回内室的时候,正看见白成欢坐在妆台前对镜默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间却是郁郁。

    “你在担心什么?”萧绍棠上前抚了抚她如墨如瀑的长发,轻声问道。

    其实他还想问一句,你是在为谁担忧呢?

    白成欢只望着镜中面目全非的自己,喃喃道:

    “为大齐的子民,为曾经励精图治的先帝也不过是瞎想而已,也说不上为谁担心。”

    至少,她是绝不会再为那个做了十几年太子,自幼苦读诗书,曾经想做一个贤明帝王的人担心。

    正文第五百六十章请罪

    话一出口,白成欢才猛然惊醒她居然恍惚之间,答非所问!

    她霍然回头,站起身望着面色复杂的萧绍棠,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与掩饰快的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可是萧绍棠还是看到了。

    他听见自己心底有一声叹息,随之涌起无限的苦涩。

    她的心底果然有一个世界,那是她的秘密,而他有生之年,可能都无法抵达。

    可此时,他还是选择若无其事地将她拥入怀中,不去看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那样对她定然是一种煎熬。

    “欢欢,我问你是在担心什么,可没问你在为谁担心毕竟如今你最该担心的,该是我们秦王府才对,是不是?”

    他温和的语声就好像她只是无意间答错了一句话而已,白成欢紧绷的身躯在他的怀中渐渐放松下来。

    她将自己的话仔细又想了一遍,是的,即使是答非所问,她也并没有说错什么。

    听不到她说话,他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是不是这一路奔波太累了?真是辛苦你了,我们早些安歇吧,明日,才是真正艰难呢,你要是担心,就把那些担心都留在明日好不好?”

    “好。”

    白成欢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再也难以平静。

    是因为她待着他的身边,日子过得太安逸,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对她太温柔,她居然如此不谨慎?

    长夜漫漫,窗外冰霜暗结,窗内,两人各自睡去,这小小的波澜,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消弭于无形。

    翌日,在秦王府已经住的心烦气躁的太医们按部就班地来到长安居,打算看一眼这死活醒不来的秦王世子,就去外室坐着喝茶去,谁知道他们赶到的时候,居然听见内室有人在说话,这声音,这声音……

    张太医为首,几人一阵风地冲进了秦王世子的卧房,就看到一直以来无知无觉的人居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