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一世成欢 > 分卷阅读279
    膀一点点被五彩的丝线渲染出来,怒放的牡丹也渐渐有了雏形。

    威北候夫人坐在一边凝视着安安静静绣花的女儿,泪盈于睫。

    女儿不是做事三心两意的人呢,她绣起花来,又快又好。

    只是那时候总被萧绍昀召进宫中去陪着读书,在女儿心里,什么都比不过萧绍昀的事情重要。

    她的傻女儿啊,以后再也不必读那么多书了。

    西北,宁州城边上,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中,萧无双和儿子一起展开了面前的两道圣旨。

    自从被贬到这宁州来,这还是头一遭跪迎圣旨,还一来就是两道。

    天使宣读圣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他不亲眼看一看,总是不能死心。

    皇兄,当真就是把他当成一把刀留着的……没杀他,可再无一丝一毫的手足之情,皇兄驾崩之后,他天天坐在墙头上等,也没能等来皇兄遗留给他的只言片语。

    从生下来就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兄弟,最终也什么都不是了。

    何七的眼神急速地从圣旨上掠过,确认每一个字都和天使宣读的准确无误之后,才恨恨地在桌案上捶了一拳:“太可恨了!欺人太甚!这旨,不能接,您不能接!”

    萧无双慢慢地又把那两卷明黄色的圣旨卷了起来,随手抛在桌脚,才转身看着满脸愤怒的儿子,笑意浮现:“你这是在关心我?走,我带你出去,我们好好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这样的圣旨,简直就不把您当人看!您报病吧,我替您去杀敌!”

    “儿子,我的儿子……”萧无双凝视着面前矫健俊朗的少年,沧桑的眼睛里闪动着光彩:“你能这样关心我,我很欣慰……这两道圣旨,父亲就算接了,也不是为了龙椅上的那个人。走吧,父亲带你去看看。”

    看什么?何七皱眉。

    他在弘农县做他的纨绔小混混之时,见过的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可说真的,他第一次知道,皇帝也能这么无耻。

    帝王心术玩得炉火纯青也就罢了,此时想要别人为大齐效力,却又要拿一根绳索套在别人的脖子上,就等着不放心了,直接把人勒断气儿!

    秦王,大齐曾经战功赫赫,却下场凄惨的秦王,凭什么还要为那些冷血无情的人豁出命去拼?

    萧无双自然知道儿子心中是不服气,他也不服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多的不服气,都成了岁月里的过眼烟云。

    只是儿子才刚刚回到他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来得及教导他,保护他。

    萧无双在宁州十几年,身手丝毫未减,纵身一跃,就上了宅院边上的墙头。

    何七不甘示弱,立刻也纵身而上,站在萧无双身边,父子两人面对夕阳,青色的衣袍在西北的劲风中猎猎而舞。

    “儿子,你能看到什么?”萧无双的眼神越过周围低矮的房屋,望向城外高耸巍峨被漠漠黄沙包围的石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罪因

    “天地,流云,晚霞,夕阳……”

    这些日子过去了,何七还是不能够适应萧无双这样一口一个“儿子”地喊他。

    每当想起远在虢州,他喊了十七年的那个“父亲”,他心里又一阵难过。

    他到底算是谁的儿子呢?血脉和情分,混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分辨清楚。

    萧无双点点头,眼神却逐渐落了下去:“除了这些,你还能看到什么?”

    何七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是一片零落的屋顶,有的是青瓦,有的还是茅草顶,破烂塌陷,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屋。

    “好破的房子……”他忍不住低喃。

    没有来西北之前,他真的以为虢州已经算是穷乡僻壤了,他永远忘不了唯一一次去京城的时候,满眼的朱楼玉阁,满眼的彩绣辉煌。

    可西北,仿佛到处都是灰扑扑的,根本没有那样流光溢彩,几乎都是冷凝的颜色。

    萧无双叹气:“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哪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房子,又怎么能知道,他的子民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这样破旧的房子,却庇护着西北的苍生万民,若是胡人攻破宁州,他们连这样的房子都不会再有,他们就必定会流离失所,或者是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儿子,这第一道圣旨,只是解开我身上的枷锁,让我能够光明正大,回到我原本应该去的地方,去为大齐尽我该尽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论当年我的皇兄如何对待我,那都是我与他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万民无尤。所以,这道圣旨,我必须接,我不能因为私怨,置西北于险地,我曾经在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发过誓,终其一生,我会一直守护大齐,直到我再也不能上阵杀敌!”

    坚毅的眼神望着西北广袤的天地,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何七望着广阔的天地,和眼前陌生的父亲,心潮澎湃他当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除了心底的执念,不也是想要一展男儿壮志吗?

    何七胸膛起伏,眼前的人如同这火红的晚霞一般璀璨而耀眼,虽然只是一身平常的衣袍,却像是有金甲在身,战神之姿,依稀可见,父亲,这是他的父亲啊!

    他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太爷会在给他的手书中说,何家能保住秦王子嗣,肝脑涂地,死而不悔。

    萧无双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崇敬,这样的眼神在他意气风发的那些年里,并不陌生,可他在宁州苟活的这些年,除了那些昔年追随的下属,并没有从旁人眼中看到过。

    他的儿子能这样看着他,他心中升腾起的,却是和从前都不一样的骄傲。

    多年前,他的妻子也曾这样看着他,她的眼神如同温柔的湖水,她为他整理战甲,送他出征,等他归来,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样短暂。

    他这一生,从未负过任何人,却唯独负了他的妻子。萧无双的眼神倏然黯淡下来。

    “至于这第二道圣旨,接与不接,不在我,在你。”他话语中几多慨叹:“你若是去京城,我就上表,为你请封世子,若是你不想去,反正我这些年也不曾再娶妻,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可父亲真希望,你回去。”

    “当年你母亲在的时候,我以为日子还很长,她怀着你的时候,人格外地脆弱,希望我能陪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