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一世成欢 > 分卷阅读61
    但是随之而来的那道永不立后的诏书,却让朝堂之上彻底炸了锅。

    虽然大婚之夜就薨了,但是徐成欢是皇帝亲自下旨册封的皇后,按皇后仪制下葬,葬入皇陵,这没有办法,争也争不过皇帝,王公庶民禁筵宴婚嫁也没有问题,甚至皇帝百年之后要和她合葬,这也正常,帝后情深。

    但是这永不再立后,问题就大了!

    一国之君,岂能因为一个女人不再立后!

    徐成欢的死,虽然举国哀悼,但是没了皇后,又有多少有女儿的人家开始打这个宝座的主意!

    让一个死人永远地挡住别人正位中宫的路,让大齐朝这一代帝王没有嫡子,上至朝廷,下至黎民,谁也不能答应!

    “皇上,万万不可啊!”

    那日,礼部官员几乎把头磕破,满朝文武在皇帝上朝的太极殿前跪了三天,大批的官员挨了廷杖,也没能阻止那道诏书的颁发。

    谥号为孝元皇后的徐成欢,死后极尽哀荣,举国哀悼,凡有御前痛哭不诚者,甚至遭到了皇帝的贬斥。

    孝元皇后带着无数的羡慕与荣耀,风光葬入皇陵,皇帝在她的棺椁落葬的时候甚至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又亲手为她撰写了长达千字的祭文,时时悼念。

    这样来自帝王的深情让天下无数女子动容,让一干朝臣心生怨念,可是这才过去多久,皇上居然又要广选天下美人,这不是自打耳光吗?

    这么又脆又响亮的耳光打上去,皇上这脸到底还要不要?

    宋温德是心里真正装着皇帝的人,原本要去看亲侄儿伤势的脚步一转,就要进宫去劝说皇帝。

    但他还没踏出家门,就有人找上门来。

    “老爷,席太师来了。”

    宋丞相门前,可以不用求见等通报就直入其门的人整个大齐朝都没几个,这席太师却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快请!”宋温如忙迎了出去。

    席太师的太师一职如今只是个虚职,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大齐文武百官没一个人敢怠慢他。

    只因为他不但做过高祖时期的丞相,是享誉天下的大儒,还是先帝的启蒙老师,是正正经经的帝师,就算是当今的皇帝萧绍昀,在他面前,也不曾摆过皇帝的谱儿,更不要说其他人。大齐朝一半的文官,都曾得他指点,尊称一声老师,其中也包括他宋温如。

    第五十四章君心难测

    太师席泽岩已是年近八十的耄耋老人,虽然眼不花腿不疼神智清明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到底上了年纪。人到七十尚且古来稀,更何况他这个年纪,家人晚辈也是小心翼翼伺候,已经很少让他出来走动。

    他这一上门,宋温如不管有多着急也还是按下心事恭恭敬敬地迎他进门上座。

    两人进了宋温如的书房坐定,挥退了下人,席太师也不废话,看了看他穿戴整齐的官服官帽,单刀直入地问他:“你可是要进宫去劝阻皇帝选秀?”

    宋温如点头:“正是,学生不能眼看皇上如此胡闹,如果对此坐视不理,有愧先帝临终托付!”

    席泽岩盯着他看了半晌,却最终叹口气道:“润生,你能谨记先帝遗命,很好,可是你要知道,如今的皇上,并非先帝那样的明君。”

    德高望重的太师能如同早年一样对他以字相称,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可是这话,宋温如不能苟同。

    “老师,皇上他只是还年轻,做事不稳当,只要我们好好引导……”

    席泽岩有些不忍心戳破学生的一腔热血,但他还是严厉地打断了宋温如的一厢情愿:“那是从前!”

    宋温如惊讶地抬起头。

    席泽岩摩挲着手边光滑的圈椅扶手,缓和了语气:“润生,老师知道,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虽说他是君你是臣,但在你心中,恐怕把他看得同亲儿子一样,这话虽然大逆不道,但你我心知肚明,这是实情,也是你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可是你想想皇上登基以来的桩桩件件,跟先帝比起来,到底如何?先帝虽然也是不轻易任由臣下摆布的性子,但他至少能听得进去臣下合理的劝谏,可是当今呢?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比起先帝,有决断,却无心胸。”

    “老师也并不是说我们从此就对皇帝听之任之,只是此次,我们不但不能反对,还要支持,你作为丞相,百官之首,更要全力参与!”

    “这是为何?”难道他一心尊崇的老师也成了谄媚阿谀的小人不成?

    席泽岩敲了敲檀木的书案:“那你去劝阻,是想要皇上永远记得孝元皇后,真的永不立后,像个平民百姓一样为死去的妻子守上一辈子的孝,一直这样消沉阴郁下去?”

    宋温如立刻摇头。

    先帝去世,皇帝作为亲子,也不过是以日代月,守足二十七日孝即可,孝元皇后又算得什么,能要皇帝守一辈子的孝?可是皇帝一直郁结心中,性情日渐暴躁倒是真的。

    “润生啊,凡事做之前,要多想想利弊,皇上如今下这样的旨意,于私德上来说,是有出尔反尔食言之嫌,但我们做臣子的,更要紧的是挂心黎民社稷,倘若皇帝此次能选到比孝元皇后更合心意的女子,从此振作起来,岂不是大齐之福,社稷之福?跟皇帝的子嗣延绵比起来,这点私德有亏,算不得什么,你仔细思量。”

    宋温如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这话岂不是说,皇帝自己爱咋咋地,说话不算话也不用去管,只要他让天下人高兴就行了,是这个意思吗?

    做臣子的,怎么能这样?

    席泽岩活到了这把岁数,一眼就看穿了学生心中所想。

    他不由得叹息,唉,宋温如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了些,这样的性子,得亏先帝知人善任,心胸宽广,不然如何能保他到今日还能立足朝堂之上?

    “你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宦海浮沉,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拘泥于形式。你去反对,你觉得皇帝会听吗?而且你一带头,那些跟你一样想法的大臣肯定会有动作,保不齐又是一场朝堂争议,大臣们挨得板子还少吗?如今你唯有参与进去,才能找到机会,把握事情的走向,让一切回到臣民期待的正轨。”

    白发苍苍的老帝师谆谆教导,唯恐自己这个学生又犯左性。

    “再说了,如今皇帝这道旨意,于心有青云志的人家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