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乔然如故 > 分卷阅读36
    不住,只能日复一日在病房外不停抽泣。乔然每天就坐在床边,静静陪着竹兰,竹兰一流泪,她眼圈也跟着红起来,坐在一边默默给竹兰拭眼泪。

    林竹松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作为家里的壮劳力,医院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处理,白天端茶送水东奔西走,晚上在医院陪夜,和人打起交道来也不再如以前那般随意,整个气质都沉稳了下来。

    这一日,赵赵来探望竹兰,带来了她喜欢吃的小蛋糕。赵赵又恢复回了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的甜美女孩,那夜失控的情绪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本速写本,如同讲故事一般,一页一页给竹兰说明那些画上的每一个场景:这个,是在凌晨两点的公交车上,女孩靠着车窗沉沉睡去;这个,是在初秋的湖边,粼粼波光里竟有人在湖里游泳;这个,是冬天寒冷的清晨里,独自扫着马路的环卫工人……

    这是乔然第一次见赵赵的画,每一页都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勾勒出来的,可是线条精准,情绪细腻,轻轻几笔就让人如同身临其境,门外汉如乔然都看得出握笔之人的功底。竹兰听赵赵一页一页讲,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竟慢慢止住了眼泪,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画册上。

    “赵赵姐姐,等我能坐起来了,你肯教我画画吗?”这个出事以来连“疼”都没有喊过的十岁女孩,眼神炯炯地看着赵赵,没有再流泪,终于吐出了第一句话。

    赵赵闻言,眼里蓄满眼泪,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林竹松悄悄背过身去,肩膀也微微抖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暗哑地谢过赵赵。

    乔然和林竹松送赵赵出门,却听赵赵对乔然说:“聚会那天……那天我喝多了……我不知道竹兰出事,后来大家都说你和竹松……”

    “别听那群人瞎说,”开口的却是林竹松:“不要玷污我和乔然的革命友谊。”

    赵赵了然地笑了笑,匆匆告别了两人,说是要回去练画画了,多日不拿画笔,只怕手越来越生。

    再次收到赵赵的消息,已经是公布高考成绩后了。

    苏家的电话从放榜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如同三年前公布中考成绩时一般,苏妈妈乐得如同中彩票,每一寸肌肉都往上飘,眼睛笑得眯成了缝,音调和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了好几度。苏爸爸接祝贺电话接得欣喜若狂,哪怕是同事来电话问工作,都忍不住好好得瑟一番,把女儿里里外外夸了一通,但凡家里来了客人,就非要人去看学校门口挂着的横幅上“苏乔然”金黄色的三个名字。

    乔然疲于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过于热情的问候,自己偷偷躲进房间,嘴角弯弯,也是喜上眉梢高考竟是她三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凭借这个成绩,上N大的热门专业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的手机自然也是没消停过的。成绩一出,林竹松第一个来的电话,上来就问:“怎么样?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去N大了吧?”

    乔然音调不自觉地上扬:“怎么样?林大公子准备好帮我提行李了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林竹松久违了的放肆大笑:“我跟你说,我语文英语都及格了,超一本线70多分呢!”

    “不好意思,我超100多分。”乔然也是呛了回去。

    “您厉害!您大佬啊!大佬,到了N大别忘了多关照关照小弟我啊……”

    赵赵也发来了短信,很是简短却很真诚:恭喜你乔然,真的真的辛苦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必为我紧张,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365天后不见不散!

    校长、班主任纷纷往乔然家里打了电话,说了一堆本校之光,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们飞扬的唾沫星子和难掩的激动与自豪。

    整整一天,乔然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程故扬的信息。自放榜就一直粘在苏家沙发上的程妈妈解释说,她家儿子最近扑在项目上,又有一堆大学的基础知识要补充,每天跟不要命似的,忙得天天不记得吃饭,常常彻夜不着枕头,怕是这会儿都不记得今夕是何夕。

    事实证明,程故扬还是记得的。放榜二十四小时后,乔然终于收到了他的短信,只短短两个字:恭喜。

    第24章

    《稀松平常,毫无征兆》

    程故扬失踪了。

    正是日落时分,暖色的夕阳透过图书馆透明的玻璃窗,斜斜打在窗边女孩的身上,将她的白色高领毛衣染成了温暖的橘色。她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上攥着一只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修长的手指尖旋转。她的视线停留在她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却又好像看得很远。夕阳落在她细细密密的睫毛上,进到她的眼里,撞上她棕色的瞳孔,又折射出些微弱的光来。鼻梁笔直又挺拔,只有鼻头微微翘起,配合着圆润的额头,打出了一个柔和温暖的侧影。

    乔然拧了拧有些僵硬的肩颈,侧头望窗外看了看开阔的草坪,再往远望就是那个越发古朴庄重的钟楼,隐约还能看到钟楼上落下的几只鸽子。电脑屏幕一黑,计算机已自动进入了睡眠模式,屏幕上的Excel表格不再扰乱乔然的思绪。她又一次想起了从前,对着夕阳微微眯了眯眼,转眼竟已经是她来到N大的第二个冬天了。

    自从两年前那个冬天以后,乔然再没有见过程故扬。他们两家,谁都没有搬离那个巷弄,父母们依然延续着每周打麻将的老传统,孩子们依然是两家人口中的家长里短。只是,程故扬在她面前消失了。她给他发过一些短信,起初会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来北京,要不要聚聚,得到的回复翻来覆去几乎只有一个字忙。到如今,两人之间的联络只剩下些稀松平常的节日问候。

    寒暑假回家,程妈妈偶尔会和乔然说起,“阿扬上周回来过一趟”,“阿扬今年过年竟然要在香港过”,“阿扬说下个月可能会回北京”,“阿扬真的太忙了”,“阿扬已经两周没来电话了”……乔然听着,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但又觉得好似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讯息罢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如此。

    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那个她追逐了整个学生时代的标杆,那些不眠的夜晚,欲言又止的短信,汗津津的手心,飞驰的自行车,被风吹干的球衣,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言不由衷的隐藏,后知后觉的暧昧,那些冲动与让步,心动与酸楚,冷静与慌张,在这段长长的时光里,没有被遗忘,却也再没有人提起。

    “不好意思,”乔然纷繁的思绪被一个压低嗓门的男声打断,抬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有些慌张的脸:“同学,这边这个位置有人吗?”

    “没有。”乔然看看周围几乎没什么人的自习室,答得没有情绪。

    那男孩往乔然身边的座位一坐,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