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耽美小说 > 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 分卷阅读116
    储君交给你?”

    我屏住呼吸,尤里扬斯沉默了一瞬,慢悠悠道:“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沙普尔陛下执意要带走王子,不惜向罗马宣战了?”

    我心中一惊。

    “如果你打算横加阻拦。”国王指了一指那些宛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暗卫,“他们身上携带着火药,个个都会以死相搏。”

    他的话音未落,为首的一个暗卫便拉开了衣衫,我惊诧的发现他的腰间赫然绑着一串铜球。他取下一个扔进海中,炸开一圈燃烧的漩涡。海滩上响起一片机弩上膛声。这下不止我,连伊什卡德也露出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有一天会变得如此重要,值得国王陛下这样大动干戈。

    【

    两方一时僵持不下。灰暗的天空淤积着厚重的云霾,宛如大军压城。

    尤里扬斯搁在桌面上的手攥握成拳,那颗紫戒指闪烁着一种剧毒的光芒,像毒蟒的瞳。

    一刹那,我直觉他立刻要做什么可怕的决定,而他只是站了起来,目光扫过那些身藏火药的暗卫,停留在我的身上:“你会后悔你的决定,波斯王。”

    “如罗马之主有意成为瓦勒良皇帝第二,我不介意效仿先王沙普尔一世,将舒什塔尔的囚牢大门打开,迎接你的到来。”国王淡淡道。

    这话显然立即刺激了尤里扬斯。他站了起来,掀起了那张地图,缓慢地将它至上而下的撕了开来。

    这样高傲不可一世的家伙,怎能容忍自己被敌人与沦为沙普尔一世的奴隶的落马皇帝相提并论?瓦勒良被囚禁在舒什塔尔半生,为萨珊王朝带来了许多罗马人先进的建筑与工程学知识,实为波斯之幸,却是罗马之耻。

    国王陛下会说出这种话,看来是对罗马长期的骚扰忍受已久,本来就做好了重新开战的准备。

    “沙普尔陛下,我今日纳进手里的领土,便是你波斯将来要割让给罗马的疆域。等那一天到来……”尤里扬斯的笑容敛去,手交叠搁在权杖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要你看着,你唯一的继承者变成我终身的囚徒。”

    这露骨言辞令我感到一阵羞耻。我提起弓朝他放出一箭。寒光擦着他耳侧而去,切断了他的一缕头发。这举动却丝毫没有威慑到他,他拾起肩上的断发,若有所思的凝目望着我,嘴角微微勾着,又仿佛悲伤到了极点。

    这情形就像是初入圣宫的那晚。假如那天我没有前去,没有一脚踏入他的陷阱,一切是否会不同?

    终于得以逃脱这魔头的手心,难道不该欢欣鼓舞吗?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冲他露出一个冷笑。

    “我们会再次重逢……阿硫因。”尤里扬斯与我擦肩而过,暴风雨中他的声音清晰低沉,“我一生从不像命运投降,惟独这一桩除外。”

    “那么我也不会向你投降。”我针锋相对的回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会的。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你逃不了我。”他近距离地凝视着我,继而目光落在我的腹上,眼神里透出的柔情让人心悸。我直视他的双眼,一种莫名的情绪爬上我的胸口,像蝎子的锥子扎在心上。

    毒性扩散开来,深入肺腑,那毒名为“尤里扬斯”这个名字。

    四周响起弓箭涨弦的细响,但他置若罔闻。我与他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织。走过去时他的权杖顶端滑过我的小臂,在我的皮肤上激起一道焯烫的热意。

    我抬起手,看见被他碰过的地方浮出一团红纹,细看之下竟是一个蛇护卵的图形,里面包含着一串小字。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我反应过来,回头冲他喝道。

    但尤里扬斯就像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船。

    直觉告诉我这标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少一定跟我肚子里的邪物有关。我想追上去将这始作俑者立即拦住,但一个不容抗拒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擦干掌心的冷汗,朝身后的人半跪下来。

    “国王陛下。”

    雨下得更大了。一双手落到我的肩上,用温和的力道将我扶了起来。

    “你以后不必向我下跪,我的儿子。你该称我为父王。”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看向这个世上,我仅存的、陌生的、遥不可及的亲人。他亦凝眸看着我,向来沉静的眼里泛起一种怅惘,仿佛透过了我看见另一个人。我想他一定想起了我的母亲。幼时我曾无数次的企盼他的出现,曾在母亲死去时怨恨他,甚至在被收养后一度强行否认他的存在,而当他真的站在面前时,我却感到了强烈的无所适从父亲。

    这个词于我而言,是多么的奢侈啊。

    “是。”我点了点头,却终究是没能将“父王”这词念出声。我的语气无比平静,胸腔里却翻江倒海。船身如同笨重的巨兽在脚下震荡起来,乘着风浪朝海峡的另一端驶去。离开岸边的时候,我不自禁地望向了雨幕中渐行渐远的军队,那个紫色的人影,直到他渐渐隐没于夜雾之中。

    ☆、第88章【LXX】隐藏暗面

    天际响起一声可怖的轰鸣声,大雨倾盆一般落下来。在武士修习时我总习惯于在大雨中静坐,以求冲刷走心中杂绪。而此时我却无法获得一丝一毫的冷静。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夜里,暴风雨侵袭着我的睡梦。恍惚间,我像回到了最初遇见弗拉维兹的那夜,爬着那漫长的无止境的阶梯,投进他的怀里。他逼我在阿弗洛迪德的雕像前立誓,可我没来得及向他许诺,神殿里就燃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火。他顷刻化为焦骨,而我变成了一只离巢的雏鹰。我展开双翼,飞过山川,飞过海峡,彷徨无所归依,双足却被一条蟒蛇缠缚。

    我向下坠去,随漫天烟火一起坠进深谷,宛如飞蛾扑向烈火。身体灼烧一般发起了烫,我又成了人的模样,手无寸铁,赤身裸体。我的手脚拴着镣铐,腹部像女子一样隆起,肚皮上印出一个小小的婴孩手印,似挣扎着想要出世。

    “这是我们的子嗣,阿硫因。”低沉魅惑的声音响彻耳际,一双手臂将我拢住,宛如弗拉维兹当年一样将我轻柔抱起:“我会保护你的。”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自上空炸响,我惶然惊醒,全身像淋了雨一样沥满了汗,浑身害着高热。抓起枕边水壶,我大灌了几口,将头埋在双膝间,极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我捂住肚子,肚皮里蛰伏之物便犹如初春醒来的蛇,一下子有了动静。我立即缩回手,想起那梦境中景象,汗濡湿了掌心。突然“砰”地一声,将我吓了一大跳,门大敞开撞在墙上,哐啷作响,似有鬼怪在海中疾哭。

    一脚踹开被褥,我冲到门前,刚要关上,却猛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