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寻深暗问 > 分卷阅读119
    不近人情的模样。

    谢桓收回视线,未接林霏手中的花,却让开了身子,无声邀她入殿。

    哪知林霏拉住了他的宽袖,一把将他扯出殿外。

    林霏:“明日可能会下雪,好几天见不到如今夜这般皎洁的月亮。陪我去庑殿顶坐坐罢。”

    谢桓未置可否,林霏便当他默认了,主动牵上他的手,要施展轻功跃上庑殿顶,谢桓却突然将手抽回。

    谢桓:“何必叫我?让某人陪你不是更好?”

    林霏抿了抿唇,幽幽道:“可我此刻只想与你一起看。”

    谢桓缄默,凤眸微眯,牢牢盯着林霏,似在分辨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今日她为了那帮奴才,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他的心早已凉了大半截。

    后又听说林夕落水,原以为依她的性子,定是眷注完了其他人,才轮得上自己,哪知她竟抛下林夕,来了紫微宫。

    谢桓记挂了一下昼,盼的就是她能来给自己作个解释,可等她真的来了,谢桓却不想见她了。

    她到底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蛊,只稍她三两句的骗哄,自己便怒气全消。

    如今他气的反倒不是林霏,而是不争气的自己。

    念及此,谢桓冷哼了声,讥道:“与我一起看?今日才说要恩断义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

    林霏一言毕,谢桓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但你最后放下屠刀了,所以恩还在,义未绝。”林霏笑言,又问道:“去庑殿顶坐坐吗?”

    谢桓意兴阑珊,神色冷漠,似乎想撇下林霏入殿去。

    林霏一把拉住他的手,挽留意味深重。她在殿外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手脚都有些冰凉,谢桓却一直待在供有地龙的大殿,是以二人手心间的温差极大。

    谢桓反手握住她,只问了句:“倘若我真的杀了那些奴才,你当真会与我恩断义绝?”

    林霏沉默一晌,答他:“倘若你真的这么做了,那真正为她们招致杀身之祸的,是我。我难以原谅自己。”

    谢桓平淡道:“有何难以原谅?你放弃窦宁儿,她们皆可活命。”

    “何必如此?非要有人失去性命才行吗?不过只是一桩小事,她根本未害及我的性命。”

    谢桓冷笑,“她未害你,却害了林夕。”

    林霏被他说到痛处,秀眉紧蹙,不发一言。

    谢桓见她这副神情,心情愈发不好,却和缓了语气:“你究竟为何处处维护她?”

    林霏垂下眼睫,久久未作声。

    谢桓攥紧她的手,催问:“为何?”

    待她再次抬起头,眼眶已然发红,谢桓心下一紧,顾不上自己满腹怨气,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怀中。

    林霏:“谢桓,我……我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你们生命中的。”

    谢桓呵斥:“说甚么傻话。”

    林霏却已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我生父生母兴许是大荆人,但我不是。你曾问过我,我的梓乡在何处,它其实在极远的地方,在你们看来,它远到与世隔绝,被叫做‘世外桃源’。

    而我本应在梓乡待到血肉化作尸骨,一辈子不可下山,更不应当遇见你和窦宁儿。但我打破了山中戒规,恳求村长带我入天川祭祖,经得先祖同意才可下山。

    我的运数与你们都不相同,不应插足你们的人生,更不应与你们有羁绊。大千世界皆有其规则,是为天道,我却打破了天道,不知救了窦宁儿,抑或与你在一起,是不是逆天而行。

    倘若真是逆天而行,说我自取败亡也好,但我不愿影响到他人。

    我确实是自欺欺人罢,总想着宁儿若有个好归宿便不是因我而害了她……”

    所以企图力挽狂澜。如今我欲与你结为伉俪,更加不愿面对天谴,以为宁儿此生圆满,就能说明我的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天道,还能与你相守一生。

    现在真的错了吗?

    不单害了窦宁儿,还将危及身边人?谢桓又会如何?

    林霏思绪混乱,发红的眸中不禁淌下清泪。

    谢桓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启声道:“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祸福相倚,怎能将责任算到你的头上?”

    林霏却摇了摇头,“我自下山起,所遇之人皆不得善终。”

    谢桓捧起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凤眸深邃,眼仁极黑,其中似有广袤天地,又似一片沉寂的汪洋,暗流涌动,见之使人畏怯,偏偏又可安抚人心。

    “你为何不想好的只想坏的?若不是因为你,窦宁儿哪里能苟活至今?我也不会兴起做个善人义士的念头。倘若真有劳什子的天谴,我替你受,定不教贼老天伤你一分一毫。”

    听罢,林霏泪水流的更多,喑哑道:“不要,你也给我好好活着。”

    谢桓展颜一笑,妖惑横生。他俯首吻去林霏眼中流出的泪水,将人紧紧搂入臂弯。

    “罢了。窦宁儿随你处置罢,我与你一同去梓乡便是。”

    林霏微惊,不禁抬头去看面前人,“你要与我回晏源?”

    见谢桓理所当然地点头,林霏却蹙起了眉心,“怕是不成。不瞒你说,我也不一定找的到晏源的入口,更何况,不准带外来客入山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谢桓也蹙起了眉头,不悦道:“窦宁儿可以去,我如何不能?这规矩怕是你定的罢?”

    林霏捶了他一下,嗔责:“我与先祖怎可相提并论?你莫要不敬。带宁儿一人已是坏了规矩,如何能再带多你一个?”

    谢桓觑着她,反问:“我若偏要去呢?”

    林霏咬唇,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反正不行。”

    原以为谢桓还会紧追不放,哪知他只是低哼了声,话锋一转:“为何说你生父生母可能是荆人?”

    “据师娘所言,我出世不足一月便被丢弃了,生父生母下落不明。”

    谢桓沉吟片刻,又问:“所以你也是外来客?”

    林霏滞了滞,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嘴上却辩道:“能否入源由天不由人。”

    谢桓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追问此事,问起了其他:“还想去庑殿顶坐坐么?”

    林霏想与他说的都说了,现在便没了再去看月亮的心思。

    见她摇头,谢桓弯唇一笑,道:“那就做些别的。”

    林霏似懂非懂,刚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眸亮如星辰,又澄澈似秋水,谢桓二话不说,低下头就去寻她的绛唇。

    冷冽的气息靠近,林霏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柔意起伏,缓缓合上眼。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间,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谢桓不作理睬,依旧我行我素,林霏却学不来他的置若罔闻,忙不迭撇开脸,一把捂住谢桓欺近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