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越狱 > 分卷阅读83
    个望不见底的深坑,应该就是杨论道用来储存矿物质的仓库。

    “杨论道建好死狱这个实验室,随即从联邦政府的眼皮底下失踪,其实他是给自己换了个身份。没多久,他就以死狱第一任监狱长的身份与当时的联邦政府达成了关于活死人士兵的交易。”

    “是的,杨论道正是死狱的第一任监狱长。”李慰目光缓缓地扫过总统三人,在三人脸上同时看到恍然大悟的表情,“总统先生,您作为一个政客,大约为此疑惑很久了什么样的政治人物才会答应做这样一个或许对联邦有利对自身却毫无益处的交易。每届联邦政府都是由选举产生,通过一层层选拔顺利赢上来的政客绝不可能是什么牺牲小我成全联邦的理想主义者,这个交易弊大于利,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是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的选择。”

    “那是说‘正常情况下’。”李慰顿了顿,重复强调。

    “杨论道没有遵循政治人物的基本法则,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政客,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李慰自嘲地笑了笑,她忽然有点恍惚,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出的宣言;在这一刹那,她仿佛与杨论道心意相通。

    “我曾经跟一个人说:‘如果没有人相信自由与公正,那么,它们总有一天就会真的消失。’我告诉他,为了自由与公正,我愿意为之付出最大的代价。这就是理想主义者,而杨论道恰巧是个和我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

    ……

    杨悦从星光人形那里吸收了杨论道留给他女儿的讯息,随后将这些记忆仿佛他亲身经历的记忆又同步给了李慰。

    李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不再是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属于男性的手,筋骨劲瘦,指节犹如钢铁铸成,在层层皮肉包裹之下仍然透露出强硬的力量感。

    这只手举起来朝向天空,指缝间透进来既昏暗又明亮的天色,她仔细再看,层层彤云之外,无数的火焰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

    是流星!李慰想,为什么白天也能看到流星雨!?

    因为流星没有在穿越大气层时燃烧殆尽吗?她又在心里回答自己,所以流星雨进一步变成了陨石雨?

    “他”的前方是一群身穿联邦军服的士兵,稀稀落落地站在云层覆盖的天空底下,也不知道逃,而是傻呆呆地举起胳膊护住脑袋。

    幸好没有遇到最坏的情况,陨石漏过云层,像雪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李慰无法控制这只手,只能看着“他”抬起手臂,摊开手掌,“他”的掌心里接住了一块小小的“雪花”。

    “雪花”呈半透明状,像是一片削得薄薄的晶石,却又没有水晶矿石那般向四方支楞的棱角,“他”把晶石推动到食指指腹的位置,拇指贴上来用力捏合。

    晶石轻易地被捏成了粉末,那只手迅速放大,似乎手的主人想把粉末托到近处,凑到鼻尖闻一闻。谁知那些看似无害的粉末却突然无风自扬,顺着呼吸的气流一下子全部钻进了“他”体内!

    前方的士兵们因为同样的原因骚动起来,李慰却顾不得那么多,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此刻她就是“他”,这个无意间吸入了矿石粉末的男人体表绝无伤痕,□□和五脏内腑却仿佛被火焰燃烧,遭高温蒸熟!

    李慰仅仅忍受了十分之一秒,她的意识便忍无可忍地脱离了这具躯体,眼前的画面变化,换成另一段记忆。

    这次她附身的那个男人站在一处山崖上,李慰觉得有点眼熟,隐约像是她和杨悦曾经停留过的山崖,他们肩并肩坐在崖边,小腿在空中悠闲地晃动,望着远处翻滚的黑云,爆炸的火光像是一场绚丽的烟火。

    “他”慢慢地仰起头,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从无到有,一座金字塔、数根高大的烟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李慰第三次睁眼,画面再度变化,她来到了金字塔地下那间熟悉的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前按下几个隐蔽的按纽,对面看似普通的墙壁立即翻向内侧,外侧变成了无数个规格相等的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有一个正在活动的人影。

    都不用细看,李慰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是金字塔内腔的监狱,出现在每个屏幕上的正是玻璃房中的犯人!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因此李慰心理不适也没有办法,不得不随他一起看。她很快发现屏幕上的囚犯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她记忆中的囚犯们都非常安静,屏幕上的囚犯却个个都很躁动,被困在方寸之间的玻璃屋里像疯子般对着空气拳打脚踢,还有人龇出牙齿狠狠地嘶咬手臂,把自己啃得血肉模糊。

    监视屏幕并没有声音,李慰心惊胆战地不知看了多久,她确定屏幕上的犯人和她见过的犯人完全不同,他们眼神癫狂,行为残忍,隔着屏幕都挡不住强烈的攻击性!

    难道这才是杨论道要给囚犯们用药的原因吗?

    在李慰的思考中,画面继续改变。

    “他”又回到了那处山崖上,头顶是压得越来越低的云层,烟囱不断吞吐出浓黑的烟雾,天地间充斥着燃灼般的硫磺味。

    在“他”的视野里,金字塔底端打开了一扇门,数不清多少个身穿长袍的囚犯慢腾腾地从门内走出来,他们已经不再是屏幕上攻击性强烈的疯子,而更像是李慰记忆中呆呆傻傻的痴样,即使没有手铐脚镣,他们也不知道逃跑。

    这番和平的景象没能维持多久,云层深处骤然大亮,“他”抬起头,李慰又看到了熟悉的火球争先恐后地掠过天际。

    “爸爸,快看!”一个清脆的女童嗓音响起,这是李慰在这段冗长的记忆中唯一一次听到声音,“是流星!”

    李慰低下头,或者应该说是“他”应声垂首,于是她看到“他”手里牵着一个孩子。

    那是个很小的女孩子,但李慰第一眼看到就认出了她是谁。

    “是流星雨。”“他”回答,声音与李慰曾经在归祚明记忆中听到的不太一样,很难说是不是归祚明这个脑残粉刻意美化过。

    “他”又向前方望了一眼,李慰惊恐地看到囚犯们开始互相攻击,像野兽一样用牙齿和指甲撕扯彼此。

    “他”对此熟视无睹,淡定地转回来,蹲下身与女童的双眼平视。

    于是李慰在她的瞳仁表面看清了他的脸。

    “你要记住,”“他”平静地对这个孩子讲述着她还不懂的残酷规则,“每年十二月的时候,死星的天空都会下两场雨:一场是大气层内的灰雨,浅灰色的雨丝可以让钢铁消融,使城市变成暗无天日的废墟;另一场是大气层外的雨,宝瓶座流星雨。”

    “只有挺过最后一场雨的人,才能死狱活下去,成为死狱的主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