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重生]蜉蝣卷 > 分卷阅读98
    上也有多处铺子与庄子,每月都亲自看账照管,秦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跟着母亲看账本,这账本她自然看得懂。沈意呈上的当月账册,她翻到最后,果见账上余银只剩两千两,她也不急,一页页往上翻,账上没有问题。

    “夫人也瞧见了,账上只余两千两银子,就算都给四方斋作货银也不够,何况府里也要留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库上都空了,万一有个急事……”沈意见她看账不说话,便自顾自解释起来。

    “把前半年的账本都取来。”秦摆手打断他的话,平静吩咐。

    “这……”沈意一凛。

    “怎么了?”秦见他迟疑并无愠色,仍温言问道。

    沈意看着坐在堂间的秦,心思转得也快,他与后宅那些仆妇不同,心里清楚虽然秦从前不管事,嫁来时间也短,但这侯府真正的主人毕竟是沈浩初,秦是他正妻,有诰命在身,这侯府由她掌管才是名正言顺。

    如此想着,他便吩咐小厮去账房将账册取来。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蝉枝见她迟迟没回蘅园,就把午饭给她送过来,秦心里正烦,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对付几口,小厮正好将账册取回,她便将饭食丢开手去。

    一时间厅内寂静无声,只有秦沙沙翻账册之音。厚厚一撂账册摆到她手边,秦也不说话,挑了两本账册出来,嘴里只慢道:“四方斋是泊来货,货从海上来,一来一回少说要半年时间。我们定的货量大,他们那里没有现货,必要新定,所以这货应是半年前就定下的,对吧?”

    沈意听她这番状似无意的话,又见她上手就挑出六、七两月的账本,心里已有底,这秦起码是半个行家,远不是府里人所想得那般稚嫩,那额上的汗便刷刷下来。

    秦翻了七月的账册,眼皮抬起瞧了沈意两眼:“原来是七月份定的货。”

    沈意又是一惊,好快的速度,原以为她查账少说也要大半日时间,不想竟这么快就找着。

    “意先生,这账不对啊。”秦前后翻了翻,在心里估算一番,慢条斯理开口,“按四方斋掌柜的说法,这批货共五千两银子,我们给过一千定银,还要再付四千。但据这账上记载,当时这五千两银子是一次性支出去结清账款,我对过前后账款,确实少了四千两。按说这账已结清,四方斋的掌柜为何又讨要这笔银两?你是账房先生,理当清楚货款之事,为何不说?”

    “夫人。”沈意从袖中摸出一方素帕拭汗,“账房每日经手银两数十笔,这半年前的旧账,我一时没有想起来,四方斋的掌柜手里又有未讫的款单,王管事要的又急,故也没现查,是沈某失职。”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失职之事,我只问你,这四千两银子哪里去了?”秦把账本“啪”一声掷到桌面。

    “这……让我想想……”沈意拭汗的速度越来越急,“我想起来了,当时这事的经办人是常兴,筹子是大/奶奶批下的,一次性五千两银子都支出去了。王管事是这个月刚接手的,怕也不知道这其中情况。”

    秦闻言,拍案而怒。

    冬日天暗得早,蘅园早早就点灯,屋外扑簌簌地又飘起小雪,正房里寂静无声,几个丫鬟猫着步在外间拢炭放香,声音都不敢出。沈浩初在次间里坐着,没人敢打扰他。如今的蘅园,若秦在还好,有她说闹的声音,这屋里才鲜活,几个丫鬟也敢说话,可今日秦迟迟未归,丫鬟怕沈浩初得紧,都不敢说笑打闹,是以屋里虽有炭火暖融,可各人还是觉着这屋里冷得慌。

    沈浩初坐在书案后,执笔随意写着。

    太医院和宫里他都找机会打听过了。太医院这几年库存的羚角丸均登记在册,一年下来给各宫主子用的羚角丸也都有案可查,宫里往外赏赐的记录,也都对得上,并没遗失。这药用的本就不多,要查证也容易,既然太医院和宫里都没有异常,那陈三家出现的那瓶羚角丸,便不是宫中东西。

    余下的,只有一种可能。

    今年太医院新制一批成药,其中就有羚角丸,十月中旬刚刚送进太医院,时间与马迟迟一案差不远。而承办这批羚角丸制作的,正是京中大药材商瑞来堂。

    御药制作要求十分严苛,制作完毕后要经太医院几道核验方能通过,是以承办御药制作的药局每次都会在定量上多制作一成,以备汰换之需,而这多出来的药会留在药商手里。

    陈三手上那瓶羚角丸,便极有可能来自瑞来堂。

    也不知何寄查得如何了。

    正想着,他忽听闻外间匆促的脚步,还伴着一阵紧密的干咳声。

    “快,先倒热茶过来,再倒盆热水绞块帕子,你去把屉里把那盒治头疼的药膏取来……”

    秋璃的声音急切传来,依稀还有几声“夫人”的叫唤,外间的平静像突然沸腾的水。

    沈浩初眉头大蹙,把心事丢开,两步出了次间。

    “咳”秦已经倚在罗汉榻上,身上盖着厚毯,手里捧着热茶急急地喝,只是才喝两口,又不停咳嗽,没完没了。

    “怎么回事?”他箭步上前,顺手将青纹绞来的帕子抢到手里,亲自坐到秦身边以热帕拭上她唇角。

    秦只把热帕径自取过展开,敷到脸上。沈浩初已往里坐到她身后,她虚软一倒,就窝进这人怀里。身体正乏力难挡,头也撞钟似的疼,她没精力计较沈浩初的靠近,只软绵绵地让他抱住,闭了眼休息。

    耳边传来几句低语:“原来备的饭食不用上了,让奉嫂另熬些软烂的粥来。”

    想是他在吩咐丫鬟做事,她也不吱声,乖乖伏着,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下来,温热的指腹轻轻揉上她额头,指上沾的药被揉散,清凉直钻脑门。

    “小儿,可还难受?我请大夫给你瞧瞧?”温柔的声音响起。

    秦睁开眼缝,摇头:“没事,才刚吹了点冷风,犯了头疾。这两天话也说得多,嗓子有些哑,小毛病。”

    “家里有什么棘手的事?你要同我说说吗?”沈浩初便将人扶起起,仍让她倚着自己。

    秦脚在毯里蹬了蹬,半眯着眼看他半晌,才慢慢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

    四千两对沈府来说不算大钱,但就像蛀虫一样,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这里蛀一口,那里咬一块,沈府百年家业便如参天大树,再粗壮也难知这蛀虫蚁食,更何这蛀虫还是自家人。

    这四千两银子,常兴不敢擅自昧下,定也与宋氏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被挪用到何处去。

    难怪邱清露要在这时撂挑子,可见每年年节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做得好了家里人觉得理所当然,做不好了便只怪当家的人,邱清露虽好强,年年都补得体体面面,可这一次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