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律平时用来办公的门被开了。
听到声响的展律将头从文件中抬起，亲眼看着走进来的吴洁曹又递过来一大摞文件，微不可查地皱眉。
吴洁曹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她这张让展律怀疑是不是从一出生就面瘫的冰山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担心的表情：“少主，等忙完这阵儿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唔……你觉得洗白这件事只是一时的？老爷子一天不退休，我一天就得维持展氏集团表面上的正常运转。”
“少主，我……”
“你很烦，”展律打断吴洁曹还在嘴里的话，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拿起放在半开的抽屉里的手枪，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然后以一种贵族式优雅的做派对准吴洁曹：“再这么烦下去的话，杀了你。”
之前展律说的‘老爷子让吴洁曹跟着他’也不是一句空话。
事实上，吴洁曹这几天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她才会招惹的展律厌烦到了这种地步，虽然厌烦姑且也是一种被吸引注意力的方法。
尽量不发出声音，吴洁曹把早已准备好的牛奶放到他的桌边：“少主，累了可以喝些牛奶。这是热的。”
展律冷笑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杯牛奶，也是直到工作结束还是一直放在那里，一口未动，至于展律，早已脱身去看夏夏。
又是这样的固定模式。
这两天，展律的行程很固定：起床，早饭，办公，看夏夏，午饭，看夏夏，办公，拒绝牛奶。
这两天，吴洁曹的行程也很固定：叫展律起床，看展律吃早饭，陪展律办公，和展律看夏夏还得使眼色，看展律吃午饭，和展律看夏夏顺带使眼色，陪展律办公外加送牛奶。
终于，在第四天从吴洁曹手里接文件的时候展律忍无可忍。
他作势要接过文件，却在吴洁曹松开文件的那一刻把手缩回。
‘啪’的一声，整齐的A4纸不那么有美感地铺散在地上，偶有一张滑至展律的脚边，被他无情地碾过，雪白的纸张上印下黑色有规律的脚印。
他伸出纤细却莫名带着冰凉的手，抚上吴洁曹的脖颈：“说吧，你的目的。”
吴洁曹不为所动似的，眉头也不皱一下：“少主，这个问题您在几天前问过了。”
“哦？是么？”
“是的。”
“呵。”展律从嘴里呼出一口气，吹得吴洁曹脸颊边的细微发丝轻轻飘动：“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亲爱的。”
“……”
“我记得第一天就说过，不准你做超越你本分的事，你认真遵守了没有？”
“……是的，少主。”
“那么你告诉我，那些牛奶是怎么回事？”
“……”
“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听到语带威胁的话，吴洁曹只觉得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她闭上眼睛，攥紧双手。
那双从一开始的陌生变成之后的熟悉的手又攀上她细长的脖颈。
犹豫再三，她回答道：“因为我……喜欢您！”
‘咔擦’一声。
无节操的脖颈被徒手折断，还没有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只听见那个黏腻着散发凉薄气息的声音：“真是个不诚实的人啊。”
【由于玩家没有自动存档，无法读档，您可以选择重新开始游戏。】
【或者您可以选择耗费500积分读取系统自动存档。】
……我不想重新开始。
【500积分已扣除，祝您游戏愉快。】
“少主，这个问题您在几天前问过了。”
“哦？是么？”
“是的。”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亲爱的。”
“……”
“我记得第一天就说过，不准你做超越你本分的事，你认真遵守了没有？”
“……”
“不回答是么？那你告诉我，那些牛奶是怎么回事？”
“……”
“呵……”展律被气乐了，发出那声不只是笑还是冷哼的声音，尽量平复情绪，他继续开口，“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说话间，指尖轻点吴洁曹的皮肤，模仿着走路者的姿势，他的指尖就像在跳舞。舞在不久后就跳够了，细腻的手又攀上吴洁曹的脖颈，无声地诉说着威胁。
“……”
看着倔强着闭紧嘴巴的吴洁曹，展律轻轻地笑着，本来就美丽到极致的脸庞现在更是精致得不像真人。
红唇轻启，他呢喃道：“我不需要哑巴。”
‘咔擦’。
【五百积分再次扣除，祝您游戏愉快。】
“我记得第一天就说过，不准你做超越你本分的事，你认真遵守了没有？”
“……”
“不回答是么？那你告诉我，那些牛奶是怎么回事？”
不敢继续沉默下去，吴洁曹试探着开口：“只是一些牛奶而已，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少主。”
似乎被吴洁曹意外的大胆回答惊讶到了，展律挑眉：“如果我非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呢？”
“您猜？”
没错了，面对一个蛇精病，就必须以蛇精病的方式来和他相处。
“wow~是谁给了你这种勇气让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吴洁曹说得愈加上口：“您猜？”
只有这样，才能够勾起他的兴趣，哪怕只有一点点兴趣，他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人了简直就像在捏死一条蚂蚁一样。
展律没有回答。
他只是像平时一样，仔细地把衣摆上的褶皱抹平，再以极其优雅的姿态重新坐回作为。
把手肘撑在桌子上，他轻轻在饶有兴趣地瞥一眼看吴洁曹攥紧的拳头，和她那状似镇定无比实则非常害怕的样子：“你这样比摆着一副冰块脸有趣多了。”
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吴洁曹终于敢抬起头摆正视线与展律对视：“多谢您的夸奖。”
维持这种状态，吴洁曹直直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开，亦不敢轻易地开口说话。
良久，展律没好气地拿起玻璃杯，仰脖开始喝里面的牛奶。
“对了少主，”吴洁曹贸然说话，在得到展律的一个眼神后继续说道：“我想……是不是带夏夏小姐出去走走比较好？”
“你在开玩笑？”展律质疑着，嘴唇上上方细小的绒毛沾染上牛奶，糊在上面让他怎么也展露不出平时威严的样子。
“少主，夏夏小姐不是可以随意饲养动物。您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不会让她逃走。我保证。”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的感情这么好了。”
“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我是带她出去散散步是最好的人选了。少主，您就没有发现么？夏夏小姐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了。”
展律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牛奶。
“小洁，你这样不会受罚吗？”
夏夏眼含愧疚的看着忙手忙脚为自己穿衣的吴洁曹，“就这么把我放走，你怎么办？”
这种毫无用处的善良无论什么时候看果然都很没用。
吴洁曹轻轻摆正夏夏的头，生怕弄疼她一般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我没事儿，只不过我已经无法再忍受展律那伪善的作风了。”
明明你才是最伪善的家伙，一面试图独自从牢笼里逃脱，一面假意问放走你的人是否受罚，却又拿不出最实际的方法来拯救你的所谓‘恩人’。
“小洁……”夏夏一把拥住吴洁曹：“虽然我还是爱他，可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别急着谢我，逃走了再说吧。”
磨蹭来磨蹭去，两人真正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假意在看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摊位，吴洁曹注意到果然有一些人在她们周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似是正常的逛街购物的人，实则在私下监视着她们。
这个距离刚刚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纯黑色头发的清爽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微笑着点头示意，这个男人自我介绍：“我是云阑。”
“久仰大名。”
云阑看着中规中矩回答的吴洁曹，没有半分在意。他伸出手，看着夏夏，就像一个等待公主倾心的骑士。
可是骑士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到他的公主。
吴洁曹乍然将夏夏拉回，对着身后的人，以他们可以听到的距离喊道：“我已经对少主用性命担保，不会让夏夏小姐从我手里离开！”
游戏没有悬念。
吴洁曹在被云阑的保镖打晕的一刹那恍惚间看见了展律的脸。
他秀美的眉头皱起，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只要这个弧度就够了，展律，这个游戏你快输了。吴洁曹费力地微笑。
黑色充满视线。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获得展律的关心，奖励积分500分。】
【扣除读档两次所需积分，玩家现有积分3300分。】
【祝您游戏愉快。】
吴洁曹语录：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即使是已经被玩到烂大街的苦肉计又怎么样？只要有人入了圈套就可以。
男人就是这样，感情以同情心起，由同情心止，即使心里面装着一个女人，但只要对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同情心，这种感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旦有了同情心，他们封闭的内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撬开。
接下来，就只是我一个人的舞台了。
我一向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