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煎药的婆子浑身抖得厉害,眼里俱是害怕之色:“我、只负责熬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道:“……方才、是夫人房里的翠袖过来吩咐我再煎一碗药,是她吩咐……”

    “夫人!”翠袖此时也跟在左修身后走了进来,抬眼看到屋内的情景时,顿时有些发懵。

    却见屋内的婆子的对方正站着看起来身姿娇小的少夫人,她手臂平举着对准备婆子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

    翠袖看着这样的场景,只叫了一声就不敢再说话。也不知道这几秒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连忙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左修。

    却不晓得左修此时心中也是又恼又恨。简直是糟透了,就刚刚那一瞬,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的枪就被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夫人给卸掉了。若是到了战场上,就他这样都死了十次八次了。

    不过旁的不说了,就少夫人这么一闹,想到少帅得知此事后可能有的反应,左修顿时生生打了个冷颤,脸都变绿了,胸口刚长好的骨头更是隐隐作痛起来。

    “少夫人。”左修轻轻喊了一句,脚下不动声色地往白月的方向靠去,出声安抚道:“您先放下手里的枪,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这婆子要是惹了您生气,您只管让我们来收拾她就好。”

    左修说着,往身后喊了一声,厨房里立马跑进来两个侍卫兵。左修伸手指向了那婆子,吩咐道:“拖下去好好审。”

    “是!”那两个侍卫兵动作利落地伸手拽住了婆子,往外拉去。

    “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婆子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手脚。脸色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连连求饶道:“少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啊!我冤枉!少夫人!”

    婆子喊得凄惨,趁着少夫人愣神时,左修已经靠近了她。正要小心翼翼地将枪抢回来,却将下一瞬那枪口就对准了自己。左修神色不变,继续靠近道:“少夫人,您现在怀着孕呢。这东西太过危险……”

    “咔擦”一声,左修接下来的话语全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活生生见了鬼似的。

    若说他刚才虽然担心,但是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被摸走枪,主要是因为少夫人体弱的形象深入人心,让他完全没有没有升起防备之心,才让少夫人趁他不备取走了枪。

    可是就算取走了抢,也得会用才行,刚才看着少夫人拿枪直接就对准了那个婆子的动作,左修还不由得松了口气。此时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背部寒毛都立了起来。这可是开了保险栓的!

    倒不是害怕少夫人冲他开枪,而是害怕少夫人一不小心、使得枪走了火,伤了她自己。

    “少、少夫人。您……”平日里枪风弹雨里闯出来的左修也结巴了起来,脑子里空白一片。

    白月握着手里冰凉发沉的手。枪,也有些犹豫。半晌后她抬手将手。枪扔还给了左修:“将刚才的人放了吧,她没做错什么。”

    “是!”左修连忙答应。只要不拿枪吓人,现在这位少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左修将枪放进自己侧腰的皮夹里,伸手拍了拍。吊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再次看了眼左修,白月转身就往外走去。

    她现在心里简直烦透了,虽然不知道谁冲她的孩子动手,但是贺修谨在她心里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可是她偏偏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还几乎被困在了少帅府。

    当初白月认为在这个乱世里,能得到贺修谨少帅府的势力保护,她起码能平安生子。但是现在事实却给了她一巴掌,少帅府里也不安全。或是说正是因为这里是少帅府,她更不安全。

    在贺修谨的少帅府里,若是他想对她的孩子出手,她可是防不胜防。

    ……

    白月回了房间,将被她吓坏了的翠袖赶了出去。边默念着内功心法,边平心静气,努力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

    萧白月的心愿主要和孩子以及贺修谨有关,但白月有种莫名的笃定,若是她这次将孩子给弄没了,不管往后是不是和贺修谨过一辈子,她这任务都得失败。

    她方才故意抢了左修的枪,未尝没有退而求其次,离开少帅府的想法。

    但是一来是萧白月的体质不好,她的武功进步缓慢,逃出重兵把守的少帅府极为艰难。

    而来则是这整个庆峰城都是贺修谨的天下,她出了少帅府也不定能出得了庆峰城。就算侥幸出了庆峰城,外面世道混乱、炮火纷飞,头几月还好,往后肚子大了起来,独自外出的孕妇,她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多。更何况她这胎还不稳,受不住她太多的奔波劳累。

    现在她待在少帅府,却有种进退不得的意味,事情的关键还在贺修谨身上。想起当初贺修谨轻易答应了她留下孩子这件事,她还松了口气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烦贺修谨了。

    白月又抓紧时间修炼了半天武功,下午贺修谨还没回来,少帅府倒是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萧夫人?”白月重复了一句。

    “是的,她已经坐在楼下等着您了。”翠袖回道。

    皱眉顿了半晌白月才反应过来,翠袖口中的萧夫人是她刚过来是将她送进花轿、给她下了药的便宜娘。

    “她……”白月倒是想问一句这人来做什么,可是顾念着对方是萧白月的亲人,倒也没做的太过分。她在孩子方面可以表现得强硬一些,还可以用为母则强来解释。但是在其他方面,却不能骤然太过偏离了萧白月的性子。

    “我这就下去。”

    ……

    白月刚下了楼,就将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着锦缎外衫,蓝色及脚布裙,头发用银簪挽在脑后、约莫四十多岁的妇女就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母亲了。

    “娘。”白月冲着妇人喊了一句,眼光一扫,就看到了萧母身边正坐着个正襟危坐、背部挺直的少女。少女身上的衣服和萧母样式差不多,但是白色上衣的元宝硬领设计,衬得对方一张瓜子脸只有巴掌大。

    两人听了声音,都站了起来,萧夫人有些拘谨地往白月的方向走了两步。

    “娘,您坐着。”白月说了一句,将萧夫人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两人对面坐下了,转头就吩咐翠袖去拿些点心。

    “娘,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白月转头问了一句。

    不过说起来自从她和贺修谨婚后,萧夫人就没有出现过,不过她也没主动提出要回家。毕竟依照当初萧夫人强硬地将她送上花轿,给她下药的行为,萧白月心里难免也是有几分怨恨的。

    “我过来看看你。”萧夫人渐渐放松下来,她伸手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