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老大是女郎 > 分卷阅读314
    会儿,霍明锦忽然问:“你果真一直随身带着?”

    傅云英愣了片刻,意识到他问的是鱼佩,轻声答:“你那时候特意交代过要贴身随带。”

    救命恩人也就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当时既然承诺下来,自然要说到做到。这几年她不管去哪儿,都随身带着鱼佩,夜里睡觉时就放在枕头底下。

    霍明锦一笑,低头拉她的手,粗糙指腹轻轻摩挲她细嫩的指尖,“我喜欢你紧张我的样子。”

    鱼佩只是身外之物,哪有人重要。

    看到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鱼佩才肯走,他浑身舒畅。

    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

    傅云英收回手,她刚才紧张的不是霍明锦,是他送的鱼佩吧?

    想了想,她拿出袖子里的鱼佩,放在掌心里,“这种东西贴身带容易遗落,这是霍大人你的家传之物,实在贵重,我……”

    霍明锦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下来。

    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要把鱼佩还回去,傅云英接着说:“我想把它好好收起来,放在妥帖的地方,免得下次再丢了。霍大人,你觉得如何?”

    短短几句话,让霍明锦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

    “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丢了不要紧,我再送其他的。”他平静道。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在意。

    傅云英把鱼佩包起来放好,他并不在乎她是不是随身带鱼佩,只要她收下就行,那当初为什么特意命李寒石叮嘱她时时刻刻都得带着?

    怕有什么被她忽略掉的东西,她直接问:“这鱼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霍明锦笑了笑,眼底笑意浮动,“只是我的私人物件而已,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

    他停顿下来,直视着傅云英的眼睛。

    马车轧过一块突兀的土疙瘩,突然猛烈晃了几下。

    傅云英忙双手往下撑稳住身形,霍明锦伸手扶她,大手紧握她的胳膊,说话的热气就在她耳畔,“在于你愿意收下它。”

    他握着她许久,才松开手。

    原来明锦哥哥不正经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傅云英嘴角轻抿,不看他了,拿起自己箱笼里的一本良乡县县志翻开看。

    霍明锦也不吵她,就那么含笑盯着她看。

    车厢里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响。

    傅云英不管霍明锦,认真看了几页书,再抬眼时,发现他靠着车壁睡着了。舒展的眉宇间带了几分疲倦之色,眼圈淡淡一圈青黑。

    她犹豫了一下,拿了个靠枕放在他背后,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这一晚他们没有停下歇宿,摸黑赶路。第二天下午回了京城。

    大街小巷人烟稀落,气氛肃杀。

    他们刚进城,就不断有锦衣卫快马奔来禀报事情。

    霍明锦听他们一一汇报完毕,沉声下令。

    众人应喏,刚离去,下面一波人又来了。

    傅云英直接回大理寺交差,袁三和傅云启回高坡铺傅宅。

    霍明锦派两个人跟着她,“他们自小跟着我,绝对忠心。如果事情有变,按他们说的做。”

    她点头应下,她没有三头六臂,在宫变面前,终究势单力薄。目前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为朱和昶进京做好接应准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得确保自己是黄雀,才不会浪费这个大好时机。

    大理寺的人见她提早回来,有些诧异。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人物自然不会离开京城,小喽就不一样了,这时候有路子的小吏都在想办法往外跑,她得了外差,怎么不在外面多躲几天,怎么还提前回京了?

    面对各种试探,她回答说,“良乡那边的事情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我答应老百姓帮他们求粮种,急着回来办这事。”

    又问同僚是该请示工部还是找户部。

    陆主簿告诉她:“粮食粮种的事工部、户部都管,找谁都行,就看哪边好说话。”

    之前在汪玫身边担任助手期间,傅云英认识不少工部的人,帮他们绘制过舆图。她主持刊印水利、农事方面的书册时,经常找工部给事中等人请教。

    当了官不代表就不做学问了,吏部、刑部、礼部、户部、工部的官员平常私下里有结社的风气,七八个年纪相当、谈得来的年轻官员常常相约游从吟咏,诗歌唱和,品评各自的文章。

    可别小看这种私下里的来往,这也是扩充人脉的一大捷径。

    姚文达当年也是这种文社的成员之一,他屡次得罪沈介溪,社员都会设法为他奔走说情,所以他老人家脾气这么大,得罪了那么多沈党,蹉跎多年以后,还能升迁。

    刑部差事不多,大家闲着没事干,三五不时就聚一聚。傅云章才名远播,常被同年推荐去参加各种不同的诗会,从而认识更多文豪大家。傅云英沾他的光,偶尔也能在诗会上露露脸,她不写诗,只做文章,诗社的人也不强求,各有所长,探讨学问,才是文社结社的初衷。

    而且她生得好看,招她入社,能给文社添点风雅气,让其他文社那些歪瓜裂枣自惭形秽,何乐而不为?

    那些举世闻名、家喻户晓的名儒诗人大多不耐烦做细致活儿,或是身居高位忙于庶务,没法专心学问,自己也不记得写了多少文章。傅云英入社后,接下整理出版的活儿,任劳任怨,不求回报,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

    名儒们心里很受用,被一个年轻的后辈崇拜,而且是一个生得如此俊秀的后生,谁心里不沾沾自喜?

    人家可说了,“先生如此锦绣文章,字字珠玑,鞭辟入里,读来振聋发聩,怎能埋没?”

    于是现在文社中出书、出诗集、文集的事都是傅云英经手办理,虽是枯燥的苦差事,她却受益良多。

    结识一个学派的长者,等于和他的学生、家族都结下善缘。

    比如她刚把为良乡县请示下发种子的文书送到工部,工部主事就痛快通过她的请求,她认识工部主事的老师。

    她为粮种的事忙前忙后,第二天粮种便发往良乡了。

    陆主簿笑话她:“有收成了功劳也不在你身上,何必费这么多心思?”

    她笑而不语。

    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当地老百姓来说就不一样了。在其位,谋其政,她当一天的官,就努力多做几件实事,如此方不辜负辛辛苦苦从一介乡野丫头爬到这个位子上。

    主持完春耕仪式,傅云英果然获得升迁,仍然在赵弼名下,任右寺副。

    她拿到任命文书的那天,沈介溪再度上疏辞官。

    这一次也不知他是真心想辞官,还是试探皇帝的底线。

    皇上仍然驳回他致仕的请求。

    群臣明白了,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沈介溪。准许他致仕,至少是给他留一个体面,坚决不放人,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