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老大是女郎 > 分卷阅读253
    ,转身看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日光下,水波粼粼。

    目之所及,一片耀眼的璀璨光辉。

    一别多年,她要回去了。

    ……

    抵达扬州的时候,扬州的桂花竟然还开得很好。

    南方富庶,妇人养蚕织布也能供养一家,因此比内陆乡村风气开放,市井妇人可以大大方方出门闲游。和湖广相比,扬州不止市井繁华,路上行人的风貌也大不一样。

    傅云章带着傅云英和袁三游湖时,常常遇到一群闺阁妇人结伴出游。有时候碰到家中长辈带着未出阁的小娘子出门看景,那些妇人看他们三人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且都是有功名的人,主动派家人上前询问是否婚配,被拒绝了也不失落,嬉笑着离去。

    袁三少见多怪,啧啧感慨。

    他们在扬州逗留了几日,沿着运河北上。

    因为傅云章不用考会试,他们不急着去京师,一路一边走一边玩。

    傅云英跟着傅云章游览了各地风景名胜,只要船靠岸,他们就下船游访当地坊市,在船上时就将游历见闻的书稿整理出来寄回湖广,由书坊刊印售卖。以前绘制的图志是根据前人的书画的线路,不能出版,现在正好趁着北上,她和傅云章一起记下沿途的路线和驿站以及风土人情,一共写了四十篇,装订成册,一并交由官府看样,等官府下达许可,就能刻板书。

    到通州府时,船还未进港口,傅云章让傅云英穿上斗篷,还拿了只紫铜暖炉给她,“落雪了。”

    彤云密布,大雪纷飞,岸边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岸上的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戴毡帽,双手揣在袖子里,行色匆匆。

    袁三从未看过北方的雪,兴奋不已,下了船,在岸边跑了起来,啪嗒一声俯趴在雪地里,在积雪上留下一个大字形印子,“北方的雪真大啊!”

    雪里夹杂着雪籽,密密麻麻的,和南方那种轻柔不一样。

    他火气壮,不怕冷,尽情在雪地里撒欢。

    傅云英没敢冒雪下船。以前在甘州时她身体不好,到温暖湿润的湖广将养了几年后,这几年都没怎么生病,结果快到通州时竟然病倒了。

    傅云章为此忧心忡忡,加快行程,想早点赶到京师请名医为她诊治。他是生过病的人,见不得她也生病。

    张道长说过,她以前生过一场大病,料想以后不会再犯旧疾,不过事有万一。

    傅云英有点措手不及,她还以为自己这些年坚持锻炼,已经变得身强体壮了。她一巴掌能把一只装满咸鸭蛋的大坛子推倒,傅四老爷的力气都没她的大。

    不知是彻底放下心事的缘故,亦或是一路游历让她眼界开阔,总之她虽然病着,但心情畅快,从未有过的放松,还有心思和傅云章开玩笑,“张道长说要送我几丸丹药,我没收,早知道应该带着的,他说那几丸药能治百病。”

    傅云章双眉轻皱,抬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敲了一记,没说话。

    因为临时改变行程,傅云启那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下船的时候没人来接。

    一行人先找了家客店避雪。

    客店里烧了火盆,里面挤挤攘攘,都是刚下船的旅客,大家操着各自的乡音攀谈,天南海北的人都有。

    人太多,雅间已经满了,傅云章让傅云英在大堂角落里坐着休息,抓了顶大毡帽扣在她头上,看她昏昏欲睡,嘱咐袁三好生照料,带着莲壳去雇车马轿子。

    ……

    下了船,霍明锦沿着石阶拾级而上,风雪漫天,他接过随从递来的斗篷披在肩上,低着头步入大雪中。

    锦靴踏过新雪覆旧雪的积雪,吱嘎响。

    身后乔恒山亦步亦趋跟着他,小声道:“二爷,沈家女入宫的事有变故,宫里传出消息,沈首辅并不是想让沈家女当皇后,而是冲着太子去的。继后的人选已经出来了,只是一个出身平平的千户之女。沈家女为太子妃,另外两名秀女为妃,十名秀女为藩王妃。”

    人人都以为沈家女入宫是为了当继后,没想到沈介溪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往皇帝身边塞女人,沈家人看上的是太子妃的名头。

    霍明锦嘴角轻轻一扯。

    沈家也急了,知道沈介溪一死,沈家那几个作恶多端的公子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另辟蹊径,试图讨好太子。

    这不是等于告诉皇上他们沈家不仅要把持朝堂,还想控制皇朝继承人吗?

    当然,也可以说是沈介溪主动示弱,想和皇上缓和关系。

    “不必理会。”他吩咐了一句。

    乔恒山应喏。

    更多等候的人迎上前,随从把马牵了过来。

    霍明锦蹬鞍上马,扯紧缰绳,漫不经心扫一眼码头的方向,忽然停了下来。

    乔恒山忙问:“二爷有什么吩咐?”

    霍明锦凝望着雪中一行往客店走去的旅客,一言不发,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乔恒山知道他的脾气,没敢吱声打扰他,眼神示意周围想要问什么的随从都退下去。

    几十人就这么垂手站在大雪中等候,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直等到肩头落满积雪,手脚冻得麻木,乔恒山终于听到霍明锦说了一句话,“长高了。”

    乔恒山听得一头雾水。

    ……

    傅云英在船上吃了止咳嗽的药,药性上来,神思倦怠,靠着墙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争吵声。

    两家下船的旅客为一个火盆吵了起来,一言不合扭打在一处,碰翻正燃着的火盆,烧得正旺的火炭滚落一地。

    顿时一片哀叫声,周围的人纷纷起身躲闪,那来不及躲开的,被烫得嘶嘶吸气。

    袁□□应快,抓起挡雪的披风罩住傅云英,挡下几块飞溅过来的通红的木炭,好险没叫她被烫着。

    他抛开被烧坏的披风,拉傅云英起来,“老大,没烫着吧?”

    傅云英摇摇头,头上的毡帽掉了下来,露出病中苍白的面孔。

    打架的人还在鼓噪,周围的人却都不禁将视线落到傅云英身上。

    眉清目秀,气度出众,站在客店大堂内,犹如鹤立鸡群一般,不必开口,就夺走众人的目光。

    人们小声议论:

    “生得真标致,是南方人吧?”

    “我看着他下船的,确实是南边来的,南边水土果然养人。”

    嘈杂声中,角落里,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穿月白色熟罗氅衣的世家公子望着傅云英,嘴角噙着笑,吩咐身边的人,“把那个俊秀小相公给我带过来。”

    旁人应喏,走到傅云英身边,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她。

    袁三和傅家仆从立刻推开对方。

    对方来头不小,浑不在意,穿直裰的家仆眼皮低垂,威胁道:“我家公子乃兵部尚书的嫡孙,看上你们家小官人,想和他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