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老大是女郎 > 分卷阅读70
    大臣。

    藩王没了实权,虽侯服玉食,穷奢极侈,但终身不能踏出封地一步。

    弘十四年,太/祖第六子朱桢就藩于武昌。楚王府位于蛇山南麓,坐北朝南,朱甍绣瓦,雕梁画栋,东西宽约二里,南北约四里,几乎占了主城的一半。

    寺庙道观、省府衙署均环绕楚王府而建。

    武昌、汉口、汉阳、江夏等地的官吏表面上和楚王府为从属关系,实则受命于朝廷。人人都知道武昌的官员赴任时都担负监视楚王一宗的重责,但这并不表示楚王活得战战兢兢,事实上楚王仍然是武昌府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本地望族基本都是世代伺候楚王一宗的高级官吏之后。

    大朝街就在楚王府对面,可以看到楚王府高大的城墙和塔楼。

    楚王府垒石为城,宫门朱漆,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威严豪壮,犹如宫殿,本地人没见过京师的紫禁城是什么模样,料想应该和王府差不多,于是私底下管王府叫“王城。”

    大朝街就在楚王府对面。

    “不止能看到王城,明天带你们去广阜屯,说不定能看到屯兵出操练兵。”

    傅四老爷说完,看到侄子和儿子激动得语无伦次,拍拍两人的肩膀,叮嘱道:“这里是府城,和县里不一样。别到处跑,紧跟着我。王城戒备森严,被王府的卫兵抓去可不是好玩的!”

    傅云启和傅云泰纵然年纪小,但天生对皇权的敬畏比老师和长辈的耳提面命要有用多了,加上府城人头熙攘的热闹场面带来的震慑,两人不敢调皮,乖乖点头,“晓得了。”

    老实得不得了。

    那头傅云章下了船,直接坐进马车里抱着楠竹刻花枕头打盹,脸色略有些苍白,似是还未酒醒。

    傅云英想了想,没有叫醒他,和傅四老爷打了个招呼,往贡院街这边行来。

    傅四老爷嘱咐她几句,让王叔、王婶子几人跟着她,径直带着傅月、傅桂和傅云启他们去大朝街。

    江城主城内河流蜿蜒,隔一二里路便有闸口、渡口、石桥,居民大多沿江而居,繁华昌荣。百姓们往来出行,大多乘船,坐船不仅比走山路便宜,还能节省花费。

    坐船省时,但需要时不时登岸换乘马车轿子,太折腾了,傅云英看傅云章精神不济,眼圈青黑,干脆不叫他,让莲壳绕远路去贡院街。

    城内几条主要街道横平竖直,平坦宽阔,都由条形青砖铺就。为了便于排水,中间略微隆起,两边砌有石栏杆,行人不许街道中走,只能尽量靠道路左右两边行路,车马轿子走在最中间。

    马掌落在路面上的哒哒声中,间或响起独轮车的车轮飞快轧过地面的嘈杂声响。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南北商人云集于斯,天南海北的货物源源不断从渡口停泊的船只上卸下,经由大小商贩转运,销往各地。

    杭粉画脂官皂、川广杂货、福广海味蜜饯、西洋稀罕货、南北直隶奇珍,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王叔常常跟着傅四老爷外出跑生意,隔着车帘,一板一眼向傅云英介绍武昌府。

    本地造船、冶金、铸造和瓷器都很发达。瓷窑主要集中在梁子湖和斧头湖一带,最著名的瓷器是影青瓷,明澈丽洁,温润如玉,驰名各省,甚至远销西洋。城内的店铺售卖的主要是外地货物,南货北货都有。油坊、染坊、酒坊在城西,牛行、猪行、羊行、骡马行、鸡鸭行太腌,全部在城外。

    主城依水而建,大大小小的湖泊犹如星罗棋布,镶嵌其中,和数座隆起的青山一道,将主城分割成一块块平坦的市镇,山中浓荫蔽日,松柏樟树最多,梅、竹、桐、柏、桃、李夹杂其中。

    艳阳三月时满山桃李盛开,衬着澄澈湖水,璀璨绮丽。盛夏时山里浓阴幽凉,翠柏森森,幽泉甘甜清冽,达官贵人建有山庄别墅,常在山中避暑。

    傅云英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人烟阜盛、繁荣喧闹之景,让她不由得想起北地京师。

    店铺前熙熙攘攘,有说北京官话的,有操苏白口音的,有说福建方言、两广方言的。

    当然,最常听到的是各种湖广本地方言和武昌府官话。

    傅云英会说湖广官话和北方官话,苏白口音只能连蒙带猜,福建方言和两广方言完全听不懂。

    不过这并不妨碍商贩们操着不同的方言买卖货物,那些左右逢源、能熟练用不同方言和其他人交流的自然就是中间商牙人了。

    坐在马车外面的芳岁和朱炎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了这个觉得稀奇,看了那个觉得稀罕,武昌府妇人们梳的发式、穿的衣裳式样也新鲜,她们从未见过。

    到了贡院街,莲壳下车叩门。

    门房迎出来,满面带笑,“饭蔬都预备好了,官人辛苦。”

    见了傅云英,照着以前看到傅容时一样行礼,“五小姐。”

    “先送二哥回房歇息。”

    傅云英眉头轻蹙,傅云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走路都要莲壳搀扶。

    门房连忙道:“房里备有香汤。”

    忙乱一场,各自安置。

    傅云英洗漱毕,换了身干爽衣裳,坐在窗下读书。

    忽然听到院墙背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说笑声,紫薇花丛里的鸟雀扑闪着翅膀,刺啦刺啦飞出花丛。

    芳岁出去打听,不一会儿折返回来道:“住在这里的几位相公听说二少爷来了,约齐过来拜望。”

    傅云章不缺钱钞,之所以把宅子租出去,其实是为了接济几位囊中羞涩的同窗,他不仅租金收得极低,还让仆从照顾几位相公的饮食起居。那几位相公感激他的帮扶,每次他来,都立刻过来看望。

    认识越久,傅云英对傅云章了解更深,他看似不在意人情往来,其实笼络人心的事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孔秀才对他死心塌地,这里的相公们同样如此,他人不在武昌府,但武昌府但凡有风吹草动,这些人一定会主动替他留心。

    他只是个举人,可却能一次次顺利把自己的文章送到提督学政姚文达的案头上。

    傅云英出了会儿神,丫头端着竹丝攒盒走进院子,轻柔的脚步声将她唤醒,“五小姐,少爷说让您先用饭,吃过饭他带您去长春观。”

    长春观?

    她一怔,继而失笑。

    这是想带她去算命,还是驱邪?

    她让芳岁准备蒲鞋和绸伞。吃过饭,又换了一身袄裙。山中虽然幽凉,但暑天爬山还是免不了辛苦,穿透风纱的袄子凉爽。

    傅云章打发走几位相公,过来找她。他脸色仍然有些憔悴,但精神好了许多,清俊的面孔上浮着一丝温和的笑,穿一件月白暗纹宽袖圆领道袍,系丝绦,戴儒巾,手中一柄洒金川折扇。

    “搽了药膏不曾?”

    他看傅云英穿戴整齐,戴了防风的纱帽,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