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满床笏 > 分卷阅读40
    容人拒绝,心里本能地就先投降起来。

    方林两位看着范垣,还当他是说了个笑话,便忙捧场地笑了笑,方院长道:“那当然,怎么会扎手指呢?”

    林太医保证:“其实不会很疼,就如蚊子咬了一下而已。”

    温姨妈有些担心地看向琉璃,见她低着头不言语,便试着问道:“纯儿,你怕不怕?要不……就听你表哥的,试一试?”

    琉璃偷偷地又瞟了一眼范垣,见他沉着脸,也淡淡漠漠地盯着她。

    琉璃见状,不敢再犹豫,赶鸭子上架般飞快地点了点头。

    温姨妈喜出望外,两位太医也各自欢喜,毕竟小皇帝脾气发作起来,不是好交差的,要赶紧各种法子都试一试。

    然而,当针灸开始的时候,琉璃才后悔起来,不该被范垣“恐吓”,意志不坚地答应了。

    的确这并不是往手指上扎针,只是往头上扎罢了!

    细细的银针刺入,除了起初不适的刺痛外,倒果然不算很疼。

    然而两腮,颈下,甚至额头上都扎着针,琉璃自觉自己成了一只刺猬,整个人痛不欲生。

    无法可想的时候,不免怨念地看一眼旁边。

    范垣站在那里,欣赏着她“剑拔弩张”的样子,眼底唇角,是难以掩藏的笑意。

    琉璃见自己的痛苦成了他的欢乐,无奈之余,心里苦中作乐地算计:罢了,只要让他高兴,这点苦似乎也是值得的。

    连续做了四五天的针灸,好像果然有些效果,喉咙处隐隐不再似之前那样紧绷了。

    渐渐过了正月,天气转暖。

    这日,琉璃踱出院子,走到花园里散心,缓步过了□□,抬头见前方的柳树枝上,两只黄鸟正在跳来跳去地嬉戏。

    触景生情,琉璃见左右无人,便试着念道:“两……”

    她本是想念“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谁知才念了声就觉不适,忙又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两、两两……”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

    琉璃大惊,转头看时,却见范垣从旁边的甬道上走过来,他哼道:“两两两两,算起来都八只了,你是要把杜甫气活过来不成?”

    琉璃见是范垣,这才定了神。只是她并没有念成这诗句,他居然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倒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又听他取笑自己,琉璃便吐了吐舌头,低头一笑。

    范垣望着她小舌轻吐的样子,跟当初琉璃淘气后那种顽皮狡黠的模样如出一辙,心中竟是微微一荡。

    第27章掌掴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树枝上突然又飞来一只黄鸟,同先前那两只啄来跳去,互相招引。

    琉璃大乐,只恨说话不流利,便举手指着那边儿给范垣看。

    面前之人笑面如花,灿然烂漫,在他的记忆里虽带了几分熟悉,却毕竟……不是真正的陈琉璃的脸。

    范垣竟不敢细看,生恐理智又大煞风景地跳出来提醒。

    当下勉强将目光挪开,只看着那树梢上黄鸟自在跳跃,微笑道:“好吧,现在是三只黄鹂鸣翠柳了。”

    说罢,又咳嗽了声问:“怎么是你一个人?”

    琉璃其实不喜欢前呼后拥,早在陈府的时候,一个人自自在在的来去,后来进了王府,入了皇宫,便再也不得自由,出入就有一大帮子人跟着,甚至跟先帝说几句私密的话,同儿子相处,旁边都要有宫女跟太监们侍立。

    她一个人出来,便是想自在些,何况这些日子,她也在自己练习着说话。

    原先借温纯身体重生之后,琉璃一来不敢露出马脚,二来也没什么可说话之人,三来,也是温纯原本的哑默习性所致,竟一直都不曾试着开口。

    没想到重新说话,竟是这样艰难的。

    先前温姨妈把太医的话转告了养谦,果然养谦得时,就来引导琉璃说话,琉璃也顺着他的意思试着开口。

    只是春闱在即,养谦因要备考,一时不得闲。

    琉璃就自己找机会练着说,如果小丫鬟们在旁边,反而无法自在。

    琉璃没有回答,范垣却仿佛明白,点头道:“看样子太医的针灸还是有些效果的。”

    琉璃听了,便哀怨地扫了他一眼:若不是被他无声地胁迫,她怎么肯答应受这种难以想象的可怖苦楚。

    范垣对上她的眼神,虽然不想情绪外露,却仍不禁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连针刺手指都不怕,那牛毛一样的银针,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琉璃大恨自己不能开口,不然的话,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脸上头上被扎的跟刺猬一样,到底是怎么个“不在话下”。

    范垣望着她恨恨的目光,越发笑道:“我?我是不能够的,我又并没天生痴愚,也非聋哑,当然不用去扎针了。”

    琉璃见他居然像是自己的心里虫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惊讶之余,便朝上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不防范垣凝视着她的神态举止,想控制自己不去仔细打量,但是眼睛却总不由自主地瞥过去,只是每多看一分,那惊心动魄的感觉就也更多一分。

    实在是太像了,种种的小细节,娇嗔,愠怒,委屈……假如不是顶着温纯的脸,几乎就是栩栩如生的陈琉璃在跟前儿。

    范垣慢慢地转过身,强让自己不去看她。

    琉璃见他突然默然地回过身去,不知如何,便走过来,伸手轻轻地拉了拉范垣的衣袖。

    范垣一颤,垂眸望见拖着自己袖子的那纤柔小手,瞬间,有泪撞上眼眶。

    琉璃没有开口,但在范垣耳畔心上,却明明响起陈琉璃的呼唤:“师兄……”

    范垣无法再站下去,他仰头悄然地深深呼吸,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将袖子从琉璃的手中轻轻拽出来,范垣迈步往前,一径地去了。

    身后,琉璃呆呆站在原地,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隐隐知道范垣是不高兴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他不快,难道是方才的白眼太过藐视,所以惹怒了他?

    想来也是,她一见到他,不知不觉就想到昔日在陈家跟范垣相处的种种,便流露出昔日的任性跟放肆,但是……但如今的范垣不是当初那个白身少年了呀。

    琉璃暗自后怕,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下次见了师兄,我、我一定要对他恭敬些,不能再忘形啦!”

    且说琉璃正在呆想,突然身后有人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纯儿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琉璃听着声音耳熟,回头看时,却不由怔住,原来竟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长房范承的表兄王光。

    一见到他,琉璃想到上次的遭遇,低头便想走开,不料才往左一步,王光便也随着往左移动将她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