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时无久眉心跳了跳,抬起头,只见祝萌尴尬而又惊慌失措地把落撞得砰砰作响的窗户撑起来这家小客栈的窗户,分量却是不轻。

    时无久低低叹了一声,又是沉重,又是无可奈何。拾起地上的木条,踏入客栈。

    祝萌缩回手,让那窗户盖上。不多时,时无久上得楼来,进房门前便首先看他一眼,祝萌立刻挪到书桌旁站好,时无久关了门,拿着木条,走到窗边摆弄。摆弄了一会儿,那窗户好歹是开着了。

    祝萌便尴尬地开口道:“师父,你回来啦。”

    时无久背对着他“嗯”了一声,又从窗边走回来。祝萌赶忙请他坐到书桌旁,然后快速地给他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时无久接过杯子,没有拒绝地喝完了。接过空杯放好,祝萌这才将旁边一叠宣纸拿起,腆着脸,讨好地笑道:“师父,我抄完啦,三百遍!像练字一样认真。”

    时无久淡淡道:“用手抄的,还是用心抄的?”

    祝萌有些紧张地道:“我自然是用心抄,师父……我……你……这……我……”他想要开口问时无久是否记仇上次那事,然而这想法在心中打了个转,硬是不敢从嘴里问出来。若是说出来,他可能真的欠打了。

    时无久看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多为难他,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祝萌的字已练得不错,在天山派中也好好用功了,前头的工整,后头的也工整,看起来,并没有妄图蒙混过关的内容。

    “萌萌。”时无久把那一叠宣纸放下,祝萌立刻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要训斥。

    “你可知道为师为什么让你抄《诫子书》?”

    “师父是让弟子反省,要弟子戒骄戒躁。”

    “还有呢?”

    “还有……还有……”祝萌立刻红了脸颊,吞吞吐吐起来。

    他这般忸怩,分明还在想先前的事情,时无久皱了皱眉,面上立时显出些严厉:“怎么,是说不出来,还是不会说?”

    祝萌见他板了脸,心知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心下一慌,忙道:“《诫子书》是孔明给他儿子的训诫,师父拿《诫子书》训我,便是想让我明白,师父拿我也是当亲生孩儿对待!不管先前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如此!”

    时无久敛了些严厉的神色,但一双眼却仍旧锐利,盯着他,似乎想看看他是否真的省悟。如果他不省悟,也许他便要用别的法子让他省悟了。

    祝萌背上的汗水渐渐湿透衣衫,十分想要移开眼睛,那场欢爱,他当然忍不住偷偷回顾,正是年轻的时候,好不容易有场欢爱岂不诱人?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移开眼睛更是完蛋。努力睁大眼睛,与他对视,祝萌拼了命地想让心虚不透到眼里,强撑着不眨眼。

    “这话,你要一直记得。”沉默半晌,时无久却是收了锐利的视线,和缓下声音安抚他,“萌萌,之前的事,你便不必放上心上了。”伸出手摸祝萌的脑袋。

    祝萌暗松了口气,“哦”了一声,低下了头去。

    “这次为师,去了苏州城内的绣坊。我找了几个地方验了那块锦旗,有家绣坊里的人神情有异,锦旗正是他们卖的。我问他们是谁买的,他们对谁买去了一事吞吞吐吐,恐怕,和胡非为是认识的。”顿了顿,时无久又道,“那家绣坊,与当地吴家有点关系,苏州吴家在此处,也算一方富甲。听闻吴家的小儿子,以前似乎……和胡非为有暧昧关系。”

    祝萌浑身一震:“那师父,我们去盯着绣坊,如果胡非为不出现,我们就想办法把吴家小儿子引出来?”如果是有暧昧关系,那么吴家的小儿子一定很会关心则乱。说不准,便能带着他们找到胡非为了。祝萌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到这两个人是断袖。他们是断袖,应该做过那事。胡非为是断袖,所以才让他和他师父……

    他的脸忍不住又红了,祝萌年轻气盛,血气很旺。肢体缠绵,摸摸亲亲的事情,自然憧憬了,没尝过滋味倒还好,一尝了滋味,心中就像有小老鼠在爬。而且,时无久是他的师父,他回忆了和时无久身体相缠的画面,很快就会觉得说不出的心虚,说不出的兴奋。这等偷偷摸摸的滋味,却让他更加想要回忆那段往事。

    时无久道:“为师昨日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胡非为有难,也许,真能引出几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时无久看了祝萌一眼,缓缓道:“为师不避讳向你提起,萌萌,希望你也莫要介怀那事。”

    祝萌刚刚还偷着回忆了一下,闻言立刻有些心虚,垂下脑袋,道:“徒儿明白。

    “他……抓了你我,而且,以前还抓过别人。”时无久皱着眉,道,“只不过,他偏爱男子,而且,好像没怎么听闻他会亲自加入。”

    来之前,时无久早已调查过胡非为,然而,天山那边胡非为毕竟不见经传,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苏州这边,传言却是多得多了……

    “如果,他不碰女子,而且,也不亲自”祝萌睁瞳孔微缩,“那……那水师姐的妹妹?”

    “嘘,噤声。”时无久阻了他的高声,“此事未曾水落石出之前,不可妄下定论!”若是有人冒充了胡非为,这事可就棘手了。思及自己的师弟如何也无法从水琪口中问出先前的事,时无久面上有些凝重。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追杀胡非为一事,也许便要先押后。祝萌想到这一点时,不由自主地看了时无久一眼。

    时无久道:“胡非为若是没有动手,最好不过,若是他真的……”顿了顿,道,“我们也许要先查查他底细。”

    “吴家小儿子既然与他有关,要不,去探探他?”

    时无久道:“萌萌,你去。”

    祝萌眨了一下眼睛,道:“好。”

    “如果胡非为真的是断袖,我们便先不动。”

    祝萌点了点,便是明白。

    胡非为正在苏州活动,出乎意料地,吴家小儿子吴如海却不在苏州,他在杭州,在杭州之上游西湖。

    西湖上自断桥而起,有一长堤,那长堤过锦带桥,横亘于面,起不知何处,止却于平湖秋月,

    祝萌背着长剑,一身灰衣。那衣裳是普通的布,而他的装束也是普通的装束,打听到吴家小儿子的游船在哪儿后,他来到这西湖之上的白沙堤,给了旁边一个船家银钱,让船家载着他往那处去。拨开水波,两船临近两三丈之后,那边的人似乎发现了,调转长桨,把船往另一侧开去,祝萌左脚一踏,飞身而起,几个纵跃翻身便跳到了船上。

    这一下鹊起鹘落,飘然而上,船上的侍女和小厮惊慌得往后退,在甲板之上躺在躺椅上的吴如海不满地看向他,道:“阁下好生无礼,不打一声招呼,便往别人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