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瓜田蜜事 > 分卷阅读139
    露出一张书页角儿来,遂轻轻一抽,将它抽了出来。

    亟待抽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字,却仿如坠入冰窟一般,一盆冰迎头而下,浇了个通心通肺的彻底。

    牌位中一张纸,上面写着:祈求佛祖,若吾妻还活着,请赐她烂疮满身,叫别的男子不能近她的身,叫她于吾能永守贞洁。

    世上有一种人,也不知是为何,生了满身的烂疮,这种人连狗都嫌憎,若是男人,一生讨不到妻室。若是女子,便再贫寒缺妻的男人,也绝不会娶她。

    世上最毒的诅咒,大约就是咒人生一身的烂疮了。

    郭嘉此时正在佛前焚香,一手接过檀香,从眼到鼻到心,一点点的往下拜着。一道弯弯缭绕的青烟,从他下颌而起,绕过悬鼻,于他温温的眉间绕了一圈,扶摇直上。

    夏晚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再细瞧一遍,那字体跟牌位上的字体无二。那她五年遍身的血痂与疮疤,难道不是□□所致,而是拜郭嘉所赐?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怕她万一活着,会要再嫁,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拴住她,保证她的清白?

    若不是他,何人能仿他的字,于佛祖面前书上这样一份东西。

    虽说她的血疮起之于郭嘉的体毒,可是这东西也太巧合了。趁着郭嘉起身,夏晚凑到灯下,仔细比对两张纸与纸上的墨迹,同样叫烟火熏燎过,纸牌位至少好几年了,远不及那张纸的颜色更黄更黯,显然是先有的那张纸,后来才有的牌位。

    那么,这东西究竟是谁写的?

    晋江药行中。

    陈蓉正在梳头,便见失魂落魄的郭旺走了进来。

    这药行自郭旺接手之后,还是个散摊子,尚未营业。他一脸的血,疾步进了进来,见东西便摔,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见陈蓉起来洗了把脸,又躺到了床上,居然一把扯开她的被子,就将她从被窝里给扯了出来。

    “滚!”他道:“立刻给老子滚。”

    陈蓉大约是唯一见过郭旺发怒的人,他发起怒来就像头狮子一样,浓眉倒竖,铁青着脸,声吼如雷。不过,一路行来,俩人也曾有过鱼水之欢,既有了那层关系,陈蓉也就不怕他。

    她也扬起头来,回斥道:“仨儿,你可是叫郭六畜给打懵了?软骨头的东西,真有本事,打你哥去,在个女人跟前吼,算什么男人?”

    郭旺铁青的脸上血还在往下崩,指着陈蓉的鼻子道:“婊/子,你不是说你跟太子是床榻之交,你是太子放在晋王行府做内应的,太子对你言听计从吗?

    你不是说只要咱们搭上太子这条线,此生便不愁飞黄腾达,不求长安人见了咱们不跪着相迎。为何那杨喜那么一介小小的太医,都他妈要折辱于老子?你可知道老子为了搭上他的线,花了多少银子?”

    到底郭旺是小男人,陈蓉都能做他的娘了,看他在气头上,她只得服个软:“你怎么就不懂呢,太子眼看就要登基,李昱霖早晚是要做皇上的,到那时,我是皇上的丈母娘,而你,则将是皇帝的老丈人,到哪时,长安还有谁会看不起你?”

    郭旺之所以会送陈蓉和陆莞莞到长安,就是因为相信了陈蓉的话,果真以为她能替自己牵线到太子,却不期陈蓉到长安之后,就住在东宫外不足三里的地方,眼看半个月了,慢说太子的临幸,连太子的面都不曾见过。

    他此时方才明白,陈蓉在太子眼里,怕连个最低等的下贱妓/女都比不上。

    白白送给李昱霖一只金猪,一箱子的财宝,到最后却叫人折辱一通,郭旺将这气全发在陈蓉身上,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陈蓉不停的颤着。

    “滚,一身肥肉的老女人,滚出我的药行。”郭旺牙缝里往外挤着话,一字一顿,无情而又寒碜。

    陈蓉轻轻抹了把叫郭旺打肿的脸,凄然一笑道:“虽你一直在利用我,可我一直是拿你当弟弟疼的。三儿,赶走了我,你可勿要后悔。”

    郭旺一把拉开门,也不说话,直接就开始往外扔陈蓉的东西了。

    陈蓉捡了只官皮箱过来,慢悠悠收拾着细软,见郭旺砸了只她昨夜穿过的亵裤在她头上,轻轻揭了过来,瘫坐在地上,巴啦啦往外掉了几滴眼泪,似是自言,又像是在对郭旺说:“三儿,始乱终弃,是要遭报应的。”

    郭旺不语,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陈蓉。

    陈蓉亦是勾唇冷笑,不知道为何这些男人总是在利用自己,利用完之后,便无情的将她抛弃。郭旺为了夏晚而利用她,却不知夏晚的血统,生死,高低贵贱,只在她的手掌之间。

    第94章

    且说夏晚这一头。

    大雄宝殿此时已经关上了四扇门,八扇窗,虽是白天,灯火犹盛。

    郭嘉把夏晚真掬到了身侧,又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跪于蒲团上,盯着她两扇不停阖扇的红唇看了半晌,道:“我今夜不必回宫。”

    这意思是俩人可以相处一整夜?

    夏晚侧眸过来,轻轻扫了他一眼,仿如平时看甜瓜一般,眼眸中带着些随平常,但又格外叫人舒服的宠溺,随即便垂眸,继续去读经了。

    郭嘉叫这一眸子瞪的五脏六腑都格外妥贴,闲来无事,便欠腰替夏晚翻着经书,翻了片刻,见夏晚时时皱眉,手捂着唇不停的小声咳着,忽而醒悟过来,这闭了门窗的大殿里香与烛火太多,烟雾太大,夏晚是给熏着了。

    大冬天的,他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扇子,跪在夏晚身侧,轻轻的着。

    颂了至少个多时辰的经,夏晚着实撑不住了,轻轻合上经书,回过头来,却不见郭嘉的人。

    她站了起来,才到门上,河生一溜烟儿跑了过来。他笑呵呵道:“年姑娘,您可是念乏困了,要不要到寮房里歇息会儿,咱们再接着颂?”

    夏晚心说,天下间也没再见过比郭嘉和河生这主仆更古板的人,哄了妇人出来,却是圈在个寺里念经。

    她记得初到长安那夜,曾见郭嘉悄没声儿的就跑到隔壁,钻进优昙居给甜瓜讲故事,出了大雄宝殿后,遂往晋王府那一侧走过去。一眼望过去,王府青砖垒砌的墙至少丈八的高,她照着沿边走了一圈儿,慢说角门或者狗洞,连个缺砖的地方都没有。

    显然,郭嘉当是翻墙过去的。

    夏晚咬着一口银牙轻笑了笑,道:“这个总爱翻跟头的贼。”

    “翻跟头有甚好耻的?等甜瓜的病好了,我也得教他反跟头,你道为何?”身后是郭嘉的声音,就在夏晚颂经的途中,他回寮房换了件青面棉布袍子,怀里抱着只暖融融的手炉,塞到了夏晚怀中。

    夏晚小时候最怕郭嘉翻跟头,一直以来,也不知道为何他动不动就喜欢反跟头。

    “为何?”她笑问道。

    郭嘉一甩袍帘,轻轻跺了跺脚,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