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悦君歌 > 分卷阅读231
    整个朝堂都如霜打过似的,鸦雀无声,连呼气之声都不敢造次。原是等着前线会有好讯传来,哪知战报传来,竟是噩耗。那兵士浑身血迹,直是跑死了三匹良驹,彻夜赶至邺都,愣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一封血书呈交予周王。

    周王展信不由失色,韩拔战功彪炳,威震北境,硬是力挽狂澜,挡住了蛮贼一次次的猛攻。却不想季孙之忧,在萧墙之内。这般的良将未得马革裹尸,竟是无辜丧于内宅。他家中有一老仆,鬼迷了心窍,知是城中兵缺粮少,不信蒲城能得守,便趁乱偷了韩家的钱财,妄与儿孙同逃。后头得手,贪心更甚,受了奸细蛊惑,只恐被韩家察觉,捉拿入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了把夜火,要烧死韩家满门。偏生这日老城主韩拔正在府中,他年老体迈,因战心力交瘁,深睡之中,竟就生生命丧了火场。

    更这头韩宅大火方起,蛮贼便发起了猛攻,一时间,蒲城群龙无首。寡不敌众之下,哪堪蛮贼咄咄逼人之攻势。满城将士百姓皆成了无头蝇,抵死顽抗终是不敌,都做了蛮贼的刀下魂,直是城破人亡。

    自此,蒲城失守!

    闻此噩耗,朝中百官皆是色变,无有不悲号出声者。向来对事漫不经心的公子詹亦蹙紧了眉头,更莫言带伤上朝的公子沐笙了,他仰起头,深深呼了口气,一是不忍如韩拔这般筋骨俱碎以命相守的忠诚良将如此丧命,二是未料蒲城竟会如此失守,心道是天命无常,天水城危矣!

    周王更是失色,金嵌玉宝座屏风之前,他痛哭失声,面上更是呈出青灰之色,悲痛道:“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死于毒妇之手!”说着,倏的便看住了公子沐笙,直见着他的伤腿,才厌烦地转开眼去,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在公子詹与公子裎身上。

    公子裎往日沉迷诗文,近些日来,周王无意见着了他作的青词,其词藻端丽,比往日谢浔所作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惊叹不已。更近来诸事不顺,见着公子裎笔下的青词,周王倒难得得了几分心静,遂便将他高看了几分。前些日子,便改了他的席位,叫他位在了公子詹与公子沐笙身侧,倒是庶公子中除公子詹外少有的殊荣恩赐。

    如今蒲城一失,天水城便如风中的蓬草,时刻有丧城之危。他这才觉迫上心头,又想彼时为天水城点将实在草率,实也不知那萧望空有皮相,内里是否经得住事。再见公子沐笙拖着条伤腿,又是丧气,只想这般模样如何能镇得住军威,一时对他愈加厌烦,转头看住公子詹与公子裎,眸中悲意仍在,沉声就问:“蒲城天水城可谓休戚与共,蒲城一失,便如巢覆卵破,天水城危在旦夕矣!孤年迈,齿已衰,难能亲征战场。然你二人皆有雄心勇力,今日雪耻在前,你二者谁愿替孤出征,夺回蒲城,击退蛮贼?”

    只能说,难写……

    第173章孤光点萤

    殿中寂寂,听得周王此问,二位公子皆是伏跪在地。公子詹此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如今这当口,自也有的是机会收些个国难钱。却又真到了这当口,他亦不屑如此行事。再想着自个不通战事,更无以身捍刃之志,自知难以担此重任,便起了退缩之心,实不愿耽误了挡在国门前浴血奋战的忠臣良将。

    他自知能力不足不敢担当,却他身侧,同是伏跪在地的公子裎却非是如此作想,旁人眼中的烫手山芋在他看来便是偌大的馅饼,他跃跃欲试,喜意浮上心头,直觉这是他难得等来的出头之机。

    见他如此,一旁,公子沐笙拧了拧眉,眸中现出忧色。

    御座之前,周王冷瞥着这二人,见二人皆不动声色,嗓音更沉,抬眼问百官道:“诸君以为,吾这二位公子之中,谁可当大事?”

    公子裎其人,在诸公子中向来不甚起眼,如今,周王竟是将他与向来甚得亲眼的公子詹并论,朝中众臣皆是诧异。更公子詹一党见公子詹有退缩之意,便也未有应声。

    彼时,便见公子裎朝周王一拜,须臾抬起脸来,正正对上周王的目光,收起杂碎的心思,一副肝脑涂地的模样道:“儿臣愿往!”

    见公子裎这般,周王沉吟,看他一眼道:“你虽也算博学多才,却真能当此重任?”他眯着眼,神色阴郁,蒲城之失,韩拔枉死,教他痛心疾首。遂一身威压,如是黑云罩人,叫公子裎甚有些喘不过气来。

    公子裎手心冒汗,垂下眼,对着神色枯槁的周王仍是战战兢兢,郑重回禀道:“儿臣虽从未经过沙场,然往昔先太子在时,常与之讨教兵法,倒也学得了几分。更蒲城之失,可以为耻!儿臣愿抛头颅,洒热血。守边夺城,不胜不归!”

    他言之凿凿,有势在必得之勇,周王面上果是现出了愉悦之色。却一旁,公子沐笙侧脸的线条尤是紧绷,阖上眼,许久才再度睁开,实不愿再多看公子裎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因是腿伤,公子沐笙实是清闲,若非战事紧急,周王怕是会叫他连站班都免了。往日里,他下朝回府后,也是安心养伤,一是苒将他看得紧,如今有了妻室,倒真不同于往日,便是他想要敷衍,也有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他,不允他胡来。二是这伤实是太不是时候,太误事了些,他也盼着早些康健才是。

    只今日他再静不下来,出了宫,拖着条伤腿,火急火燎就要启程。见此,知他腿伤不轻的苒自是生了气性,恨得一跺脚,腕上的银铃铛都丁零作响,摔了他的包袱,乌黑的眸子透着急,眉宇间几分骄纵,苦着脸道:“夫君这是要去何处?急急匆匆,便是连腿都不要了么?”

    她一急,乌溜溜的眸中便氤氲着雾气,水汪汪的,实在叫人心生不忍。公子沐笙对她向来体贴,见她如此,便是一顿,耐着性子道:“蒲城失了,今日君父下了诏令,命裎往天水城督军作战。然人之资性,各有短长。叫他作锦绣文章或许无碍,却对敌作战,实乃笑柄!以他之心性,莫言夺回蒲城,若是一再作梗,迫得萧望丢了天水城亦是可能!”

    闻言,苒蹙眉,更是急上眉梢。她自小在边关长大,自比之旁的姑子更知沙场凶险,忙问:“遂夫君要拖着条残腿赶去天水城不成?”说着,她玲珑曼妙的身子便挡在了公子沐笙身前,娇憨的小脸浮着冷色,认真道:“夫君既知人之资性,各有短长。便该知军阵之前无有残将的道理。更况您不经君上便私往它处,到时怪罪下来,便是雷霆之怒!”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终是晓得了公子沐笙在周室的处境,往日里娄九因此变着法子嘲笑于她,道是她二人实是半斤八两,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