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悦君歌 > 分卷阅读153
    知足者不以利自累,她是咎由自取。”说着,幺漓又抹了一把泪,指了指周如水捧在怀中的卷轴,忐忑小声地说道:“这幅画,二爷废了好些功夫。若您见了能心中欢喜,他便知足了。”

    闻言,周如水忙是展开画来,卷轴轻启,便见画里的小姑娇艳如花,杏眼圆瞪,活生生就是她与他呕气闹别扭时的嗔骂模样。而在这幅画上,谢蕴之只堪堪在留白处提了四个字,别时容易。

    一时间,周如水百感交集。

    她这次来,是真想与他致歉的,她想同上回与谢釉莲言说的一般,也向他辩解,向他坦诚,她虽言之太过,却真未想过要叫谢永清死。她也预想过,他或许会同往日里一般,任她如何缠着他喋喋不休,都只冷漠地回她一声:“蕴之不敢怪罪殿下。”

    却她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会与她说,知足者不以利自累,她是咎由自取。她更如何也不会想到,谢浔会容不下他!谢家会将他除族!一场灾祸过去,谢蕴之却就成了那最最该死的替罪羊!

    别时容易!望着这四个字,周如水仿佛看见了谢蕴之,看见他疏离淡漠的眉目染上了轻愁,看见他沉静而洒脱的,衣衫落阔地一步步渐渐走远,一步步再也见不着踪迹。

    想着,周如水低低垂下了眼,她不敢再看手中栩栩如生的画卷,不敢再看那力透纸背的别时容易四字。她只是眸中含泪地娇嗔抱怨:“自小到大,任我发了多少通脾气,求了多少次,他都不肯画我。却怎么如今叫我得偿所愿了,他的人却也无踪了呢?”

    末了末了,她终是抬起了微微苍白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卷轴,几分期盼地望着幺漓,笑中含泪地抱怨道:“本宫笑起来更好看呢!你可知他现下在哪儿?本宫就去寻他回来,这画不好!他总不能这般就敷衍了我!”

    闻言,幺漓垂眸摇首,泪水更是止不住地直流成河。待得周如水主仆二人终于捧着画卷渐渐走远,他才遥望着她们二人的背影,低低的,自言自语地说道:“二爷道,南疆有娄安,北疆有萧望。却西疆近邻夏境,虽有岐梁二山为隔,其间西落鬼戎又与夏有世仇。然,近些年来,夏国大盛,羌人屡不得好。却吾周国西境,兵力薄弱,民生苦困。如此,为国为家,他都该往西境去,去谋一份周人的心安,更谋一份家族的退路。却若他真算准了,这到底回不回得来,也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头,周岱见着周如水命人送来的请柬直是喜不自胜,当即便往宫中求见周王。

    如今这时刻,前前后后都是喜事儿,遂待周岱说了几句吉祥话,又以周如水的及笄礼为由向周王请旨,求诏符翎归邺时。周王眉头动了动,虽是静默了半晌,却倒未再多加刁难,终是松了口,就此应了下来。

    这般,邺城中就更又多了谈资,只道这前头有祥瑞之吉,再又有周天骄及笄,紧接着更就是公子沐笙大婚,便连往日里刁蛮美丽,被贬去封邑命不得归的平安县主也能归城了。可不是喜事连连?热闹非凡了么?

    一时间,众人都在议论,想是周天骄及笄之后,便就待着定亲了。如此,也不知这深受殊宠的公主殿下到底会花落谁家?想她食邑三千户,封邑临沂郡,产盐重地莆县亦归临沂郡管辖。算来算去,周王的儿女之中,除去公子詹,便就周天骄的封地最为富庶的了。

    早先,邺都百姓都道周天骄与谢二郎青梅足马,谢氏又风头正盛,待周天骄及笄之后,下嫁谢府也不无可能。却哪晓得,凭空就冒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秦元刘峥,直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可这眩晕还未过去,周天骄就自南城门拦下了琅琊王三,道是心慕久矣,见之心喜。再那之后,众人便都被闹了个昏头转向,直是雾里看花,看不分明了。

    现如今,谢二郎因过被陈郡谢氏除族,是半分可能都不会有的了。琅琊王三旧疾并发生死未卜,琅琊王家更是几番传出了他的死讯。如此,若是王三郎真未顶过这一劫,那周天骄这一腔爱慕,也就只能无疾而终了。

    这般,除去那先头原以为是个冉冉新星,却跌份跌进谷底的秦元刘峥。邺都百姓想破了头来,都想不到他们这周国唯一的小千岁,终会与谁缔成良缘。

    第119章暗潮汹涌

    这头想不通的事儿便无需再叙,众人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公子沐笙。早些年前,周国上下便都分明晓得,周王的子侄之中,最是为民的是公子沐笙,最穷的也是公子沐笙。

    起因便是昔日宁川少主风浅楼斗富,齐公子囱欣然应战,公子沐笙却是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退居事外道:“笙之一身,不过两袖清风。这比奢之事,便就罢了。”

    彼时,周人闻之可是丧气,便就传出了不少怨骂之词,道是公子沐笙穷酸丢人,吾周泱泱大国,竟连一方小城都斗不过么?却后头眼见着齐公子囱死于斗富,那些个嚼舌根的方才明白,穷有穷的好,认怂也有认怂的好。

    如今,又眼见着公子沐笙的婚事定得仓促无比,君上赏赐的宅邸也够寒酸偏僻。众人瞧在眼里,念在心底,闹闹腾腾的茶馆之中,便就有一中年文士不禁唏嘘慨道:“这二殿下屡立奇功,却怎么君上半点赏赐也无?早曾听闻二殿下不受君喜了!原以为只是些谣言笑话,却如今倒是坐实了!这般,那二皇子妇,怕也只有表面光鲜了罢!”

    他这一言,也叫左右都看了过来,众人言辞纷杂,俱是道公子沐笙比之公子詹如何不受君喜,这太子之位虽是玄虚无主,公子沐笙也算能人,却他讨不得圣心,便就是与储君无望了。

    这嚼舌根子的话,说者有未有心是不晓的,却听者可是有意了。茶馆二楼的雅厅里坐着个身量娇小,如花似玉的小姑子。这小姑的穿着打扮甚是古怪,正红花鸟案对襟上衣,银链吊绣花围腰,绣着花草的蜡染百褶裙。她发上腕上都系着银铃铛,远看那发上的铃铛像是系在一根细细的银绳之上的。却再细看才能得知,那分明是一只系着铃铛的鲜活小银蛇。

    这小姑名唤苒,非是周人而是鲁人。她的身份又较为特殊,大司马娄安的嫡妻氏出自鲁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衡阳家,现下鲁国的太后便唤。而这苒是谁呢?她是鲁国上将军贺的嫡次女,娄安嫡妻氏的亲侄女儿。

    彼时,听着正堂中悉悉索索的议论之声,苒双手捧着脸,一双大眼叽里咕噜转。她系着银铃铛的嫩白脚丫也一径轻轻地晃,叮叮当,叮叮当,一阵又一阵,叫人心都要酥上几分。

    一个时辰过去,待见正堂角落里,那戴着帷幕的娄九妹案上的一盏茶久久才被浅浅抿了一小口。苒大眼微眯,朝着身后容色温婉,气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