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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别院卷

    楔子

    中州建朝二十余年了。

    在先帝齐风云和继任皇帝齐慕霖的共同治理下,百姓休养生息,国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到恢复,连上苍都护佑这个在乱世中兴

    建的王朝,二十余年风调雨顺,极少出现天灾。

    朝堂之上,政治清明,官员恪尽职守,虽也有贪官污吏,但终究瑕不掩瑜。

    当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能够有这一切的成就,除了两代帝王励精图治之外,还有另外一人功不可没。他就是两朝丞相君

    子渊。

    只是现如今,丞相君子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不再是当年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儒将风范,也不再是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揽揆风采,

    更不是前朝城破之时寥寥数语令末帝再无生机的精彩绝艳,而是,他与前朝末帝最疼爱的女儿,生下了一个儿子君三公子。

    说起这个君三公子,真真是一个传奇。

    当年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集前朝当朝血脉于一身的孩子,就连当时的皇帝齐风云都难免动了某些心思,谁料太医院正霍本草一句

    话,便打消了所有人的顾忌君三公子,是个又聋又哑的天残之人。

    前朝余孽还能寄托什么妄想于这样一个孩子吗?

    可是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总是不以一些看似理所当然的情况而有所改变。君三公子君默宁在父母的呵护下渐渐长大,丞相夫妇

    为了让他融入人群,便在七岁时送他去了当朝最大的书院琅书院,岂料上学第一天,彪悍的君三公子就一脚把兵部尚书的

    小儿子王源踢下了河,从此开启了一代纨绔的无敌人生。

    五年之后,十二岁的君默宁早已成了书院里头号霸主,连年纪比他大的很多官宦子弟都唯其马首是瞻,当年差点淹死的王源,更

    是成了他头号的铁粉,鞍前马后斗鸡走狗唯命是从。

    那一年,中州朝的开国皇帝齐风云驾崩。

    那一年,君三公子开口讲话。

    世人都说,是先帝的威严压制着三公子彪悍的人生,先帝一走,三公子注定无敌于天下。本似一句荒谬的戏言,谁料竟一语成诚

    。

    三公子在京城越玩越大,终于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冬至,为了看一场盛大的烟花,君三公子命人在京城东郊靠海的一座名为落霞的

    山上纵火,一举将整座山上所有的树木化为灰烬。

    京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场映透了半边天的大火,也看到了被吊在城楼上的少年眼中倒映的火光。那一天,冬雪漫漫,大火熔融,

    白衣的少年形容憔悴,神情坦然。他甚至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杰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丞相君子渊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搭台,一顿鞭子抽得君三公子只剩一口气,随后就被无限期囚禁在了京郊

    的别院里;其母前朝公主连如月担下了管教不力之责,自囚于相府佛堂,一步不出;君子渊本人辞去了朝中一切职务,罢官回家

    ,他收拾了细软住到了落霞山下,日日清理灰烬植树种草,恢复落霞山生机。一直到一年多以后,才在齐慕霖的再三邀请之下,

    出山理政。

    自此,君三公子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1章执念

    又一年冬至,雨,天寒地冻。

    相府佛堂外的院子里,“啪,啪……”之声伴随着飞溅的雨水,沉重的板子打在身躯上,趴伏在刑凳上的少年两手紧紧攥着凳脚,

    雨水浸透了全身,如同此刻淋漓的痛楚。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低垂的头脑也有些昏沉,凌乱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毫无人色。

    “相爷……”监刑的管家上前几步走到一个打着伞的中年男子跟前,请示道,“相爷,八十了,三少爷……三少爷受不住了……您…

    …”

    男子四十岁上下,一袭紫色衣衫尽显雍容,此刻,他一手掌伞,一手背负,即便大雨滂沱,依然清贵不凡。此人正是中州的两朝

    丞相君子渊。

    此刻,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始终锁定在刑凳上的少年身上,看着单薄的雪白衣裤下渐渐肿胀的臀腿在板子的肆

    虐下破开,鲜血随着雨水流下,染红了地面。

    意识到身后的板子停了,少年艰难地睁开眼,面前,下长衫摆被雨水打湿的……父亲。

    “为父警告过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明知故犯?”

    少年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雨水冲刷掉他唇角的鲜血,透出因为寒冷和痛楚而显出的紫色,“求……父亲开恩,允孩儿……见一

    见母亲……一次就好……”

    “为父说过不准!”

    少年苦笑,眼里刺痛异常,“那就请父亲……继续打吧,儿定是要回来的……”

    “你……打!”君子渊紧了紧掌伞的手,转身吩咐。

    两个掌刑的护卫看了看管家,无奈再次举起刑具,朝着惨不忍睹的少年身后挥去。后臀绝对是不能再打了,板子渐渐转移到腿部

    ,可是依然于事无补。

    院子里,又只剩下单调的拍打生。沉闷又残忍。

    “住手!住手!”突然,两个年长一些的青年从院子外冲进来,仅几步路,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衫就被淋透。

    跑在前面的一个二话不说直接扑倒在受刑的少年身上,摆明了要打就朝他身上打!另一个也不遑多让,“扑通”一声跪在男子跟前

    ,求恳道:“爹爹!求您饶了小弟吧!孩儿愿替,您打我吧!爹爹!”

    “宇儿,你让开!”君子渊朝挡在少年身上的长子君宇说道。

    君宇抬起头,怯怯地看了看父亲,倔强地抱着弟弟的身子,不动。

    “把大少爷拉开!”君子渊向管家吩咐。

    君宇急道:“爹爹容秉,三年前小弟不懂事,不小心烧了落霞山,他已经受到惩罚了!爹爹,他被囚禁了三年了!小弟什么都不

    求,只求每年能见见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许!”

    另一个少年名唤君寒,听的兄长说话,调转了方向跪着,高声道:“娘,您出来见见小弟吧!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娘……啊!”

    话未说完,君寒就被一巴掌打倒在雨水里。

    “混账东西,怎么敢打扰你娘亲!”君子渊冷声道。

    君寒爬起来跪直,道:“爹爹,孩儿知错了。”

    正在这时,佛堂里传出女子诵经的声音,轻柔、平和,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不知是君子渊认为这次的惩戒已经结束,还是佛堂里的梵音让他也不忍再罚,他挥挥手示意两个护卫退下。

    君宇看见父亲宽责,忙松手站起,走到君寒身边一起跪